听到这话,白粥悚然一惊,她又不傻,顾白这么句话,她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回过神来,她开始认真想着,自己成为崇文楼的学生,也才二十多年的时间,但这位太傅大人,却不是几十岁的人,他在很多年前,大祁皇帝都还不是大祁皇帝时候,便已经太傅了。
到了如今,只怕也有几百年了。
几百年的时光,足以让好些事情变化,也足以让好些人就这么成为过去。
太傅虽然还活着,但是似乎也到了暮年。
之前不觉得,这会儿白粥似乎觉得眼前的太傅大人,一头白发,有些暗淡无光,像是一派枯败的杂草。
太傅大人永远那般平和,他看着白粥叹道:“丫头,你到底怎么看呢?”
白粥没有反应。
顾白看不下去了,就要从窗外离开。
太傅大人喊住了他,忽然说道:“你是不是也说说?”
顾白皱眉道:“这些事情,你为何来问我?”
三公之中,太保大人和他年纪相仿,不问顾白,还能问谁?
顾白说道:“你好好问这个丫头吧,我会帮她看几年的。”
说完这句话,顾白就走了。
和他来的时候一样,都那么自在。
太傅大人转过头来,看向白粥,轻声说道:“很头疼的事情,怎么这些事情都落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肩头上了,我还真怕把你的肩头压塌了,再说了,你愿不愿意,都还两说。就像是现在的大祁,梁照当然是很好的选择,如果非要选,我肯定也只会选他,但那是因为他是现在这些人里的最好选择,却不是大祁皇帝的最好选择,要是把梁照换成那个叫顾泯的,你觉得,我会不会就此不犹豫了?”
白粥眼神变化,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摇头道:“您即便让他来做皇帝,说不定他也不愿意。”
太傅大人笑道:“都是说笑,你还是继续和老夫一起头疼吧。”
……
……
那位剑庭的弟子,来到了咸商城。
梁照亲自在门口迎接他。
那位剑修,和梁照是同辈,但并不是蓝临真人的弟子,而是掌律留觅道的弟子,算起来,该是他的师弟。
这次他入咸商城,当然也是留觅道的意思。
梁照给他倒了杯茶,温和的说道:“林师弟千里而来,而且隐藏身份,想来是师叔有什么指示。”
林令作为剑庭这一代的弟子,对自己这位师兄,是无比推崇,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没能和这位身为庚辛剑主的师兄见过几次面,至于如此对坐下来,好好的谈上一番,就更是不可能了。
他按下心中激动,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到梁照手中,轻声道:“师尊这次派我过来,除去为梁师兄带信之外,便是告诉师兄一声,师尊不日便要亲临咸商城,到时候……”
林令没有说完,便已经闭嘴。
梁照皱了皱眉,没有急着去打开那封信,而是问道:“林师弟,师叔可说过什么时候启程?”
林令指了指信,大概意思,全部都在这里面了。
梁照点了点头,之后起身为林令安排好住处,然后回到屋子里,关好门,这才坐下,打开了信。
仔细阅读之后,梁照放下密信,有些沉默。
信上的事情倒也简单,除了说如果梁照解决不了这件事,那么在读完信之后,便给剑庭去信一封,他留觅道,自然就会将剑庭的那些个剑修,都尽数带到咸商城,来一桩逼宫之事。
当然这一点,梁照毫不怀疑,留觅道这个人,若是真到了打不开局面的时候,他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其实像是这种事情,最好是不该告诉他的,若是蓝临真人愿意,梁照不会觉得有这么麻烦,可问题就是蓝临真人不愿意,所以梁照才不得不告诉留觅道。
毕竟这种大事,身后没几个金阙境的修行强者站着,不管是怎么看,都会觉得没有底气。
但不到万不得已,梁照绝对不会想着这样的事情。
毕竟到时候,是最坏的局面。
他以手指缓慢敲击桌面,实在是为难。
若是现在有些进展也就算了,可偏偏现在连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件事,说起来,也很麻烦。
“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个家伙,年纪轻轻,瞻前顾后这么多,真是看着都磨叽。”
朱厌现身,来到桌前坐下,他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讥笑道:“我以前认识过几个赌徒,他们明明是身无分文,却还敢豪赌,把仅有的身家,说压上去就压上去了,可你这个人,明明家底厚的可怕,怎么像是个快要死的老东西,什么都舍不得拿出来?”
梁照说道:“一无所有,所以再输也输不了什么,我明明已经那么靠近那张龙椅,这么一输,怎么能甘心?既然不甘心,何必要去豪赌,谨小慎微,其实应该的。”
朱厌喝完一杯冷茶,啧啧道:“你这个家伙,比起来那位可就要差多了,那些年我在宫廷里喜欢和编撰史册的那个家伙闲聊,说起那位,在身为皇子的时候,看起来是一帆风顺,最后成为了国君,但实际上,他当时的处境也不好,但他的手腕可就要比你铁血太多了,不仅亲手杀了几个亲兄弟,甚至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能拱手相送。”
自古以来,皇室里面的时候,都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般美好。
梁照泰然自若的说道:“他是千古一帝,我比不上他。”
朱厌冷笑不已,心想着你现在便这般能算计,等到活个千年,大概就真的能和那位一较高下了。
不过想起宁启帝,朱厌也有些不自在,他和梁照待得时间已经够久了,这些日子是他久违的自在,似乎他在这段快活的日子里,都已经感受不到宁启帝威胁了。
但越是这样,他觉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