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势头这速度,这鹿该不是得了疯病。路旁行人皆慌忙避让,生怕打头那疯鹿刮蹭到自己。
瞬间道路前方的阻碍皆消,金鹿仰着头一路奔着雪山而去,给众人留下一个高傲且疯狂的模糊背影。
鹿车上,封溪抬头一看,西沉的太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他拽着鹿尾巴高声道:“鹿哥,赶在天黑前到达,带你吃遍这西岭所有的特色美食!”
金鹿徒然加速,不愧是几百岁的神宠,这速度比御剑慢不了多少。
不消一刻,金鹿在雪山之顶骤停。封溪抬头,一扇厚重气派的黑色大门立于眼前,两只铜狮首悬于门上,上方挂着两个笔锋庄重凌利的大字:规教。
故榛轻轻两步跳下车,身形优雅满含英气。
封溪则喘了几口粗气才垂着脑袋走下来,金鹿瞥了他一眼,轻轻松松坐车上的人还喘什么气儿。
封溪居然读懂了这个眼神,他小声说:“咳咳,呛的。”然后拍了拍大门狮首下的圆环。
大门缓缓打开,一位青衣束发的青年修士笑吟吟走出来,跟他们作揖道:“欢迎贵客来此。在下林令羽,池掌门座下二弟子。”
只见这林令羽英目细眉身材高挑,腰间佩一把青剑,面带微笑如春风和煦,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
他所穿的青衣则是鬼教弟子的统一装束,领口袖口皆绣着银色六瓣雪纹,给人清爽飘逸之感。
封溪还礼道:“封溪,天阁乐仙尊座下大弟子。”他与林令羽有过数面之缘,但是礼数必须到。
故榛背着手冷脸站在一旁,完全没有报名号的意思。
封溪微微一笑,对叶令羽说:“这位是故榛,是帮忙赶车的。”
林令羽忙笑道:“原来如此,幸会幸会。天阁的车夫也是如此不凡。”
故榛冷哼一声,瞥了封溪一眼。封溪忙把笑容憋回去,不失礼貌地跟着林令羽跨入大门。
林令羽将他们引到大门附近一间偏室,登记了名号与寿礼名目之后,他笑道:“天色不早,我带二位去客房安顿。明日一早,再去拜会掌门。”
“好好好!”封溪举双手赞同,他巴不得赶紧安顿好去沐浴,洗去满身的尘烟。
鬼教内部的各式建筑都只有一个颜色,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雪白。炎炎夏日,皑皑白雪,这样奇妙之景也只有这里才能看到。
两人一鹿跟着林令羽在亭台楼阁里穿行,院子里除了高大郁葱的雪松,还有其他各式花草,在雪地里开的争奇斗艳。
偶尔遇到几个同样身着青衣的鬼教弟子,都过来大大方方和林令羽打过招呼,然后嬉笑着跑开。
这林令羽素来平易近人,身为掌门亲传弟子,却完全没有任何架子,所以在鬼教众弟子中风评极好。
弯弯绕绕走了一刻,他们到达了位于西北方位的客房前。
只见这客房层台累榭,有足足三层楼。门口两个红灯笼随风飘动,一个写着“四方”,一个写着“来客”。
从外面望去,各间屋子都有灯光亮起,人影攒动。封溪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池长岳虽然为人严肃嫉恶如仇,但是结交朋友从不看出身修为,只看品行。所以各大小门派的人都乐意和他结交,每年来祝寿的人能挤爆这三层客房。
有些排不上号的客人只能留宿山下,封溪这客房的名额是预先留的,当然是靠乐仙尊的面子。
“到了,二位随我来。”林令羽推开了门。
封溪刚刚入内,便听见前方走廊里一人怒道:“你说什么!”
这一声中气十足,使得不少人引颈围观。此人对面站着一个大汉,正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林令羽立刻上前,疑惑地问道:“边烨,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被称作边烨的那个年轻修士脸上多了几分尴尬。
“边师弟,算了算了。”边烨房间里出来一个同伴,他拦在边烨的身前,左右瞄了几眼小声说,“这里这么多人呢。”
“哼!”边烨冷哼一声,板着脸理了理衣衫,不情愿地退开了两步,这才转身对林令羽说:“没什么。”然后就被同伴拉着回了房间。
林令羽无奈一笑,见事态已平息,这才带着封溪与故榛上了三楼。
那大汉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人笑他:“□□,看不出来你胆子真大,竟然跑到灵楼弟子门口念叨盛灵然。”
这人话一出口,不少围观的人哄笑起来,大汉□□又红了脸。
三楼走廊尽头的客房内,林令羽刚刚离开,留下封溪和故榛两人大眼瞪小眼。客房紧张,他俩只能同住一间房,好在床够大。
“我先跨进的门,我要先沐浴!”封溪一手紧紧抓住房内唯一的浴桶,一手拦在故榛身前,生怕他和自己抢。
故榛扫了他一眼,一把提起旁边的小木桶。
封溪这才发觉自己失策了,没有小木桶打水自然无法沐浴,他输人一筹自叹不如。
“我帮你打水。”故榛留下这句话,不等封溪回答,便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这不容拒绝的气势,直接让封溪震惊了,这故榛还真是时刻牢记着要讨好债主,他认真考虑起要不要给减点债务。
他们住的这间客房背朝一小院,中央有一口古井,故榛从窗户跳下,脚尖踏在一块青石之上,轻轻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