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样子哀伤又痛楚,裹着一层化不开的厚重孤独的壳,像是信仰破裂,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
这让明琰生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的错觉。
她随手团着它爪子底部的软垫,又搓又捏,看到它两只尖耳软软的垂了下来,望着她的眼睛像是含了一泓清泉,静谧的闪动着粼粼波光,越过重重的光阴,一如从前。
明琰恍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曾经的辉煌亦或是痛苦都伴随着岁月的风沙流逝而去,她面目全非,身边也没留下半个故人。
这么一看,封于斯之于她的意义确实不同,施行禁术也甘心了一点。
明琰算了算时间,九州地域辽阔,在此期间到处看看,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一个宜居的小城镇将封于斯丢在那。
让见不得光的怪物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就当是她最后的补偿。
明琰没了兴致,随手将它放回床榻上,十分无情:我身体已经好了,你回去吧。
储物袋里的玉牌忽然不受控制的飞了出来,浮在明琰面前,灵光一闪,祁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小明,出来。
明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回复道:不行我好困,有事以后再说吧。
看到这条回复的祁斐忍不住悲伤起来,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从前是那样矮的萝卜头,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成人,身为师尊的他还没来得及向徒弟讲述外界人心险恶,她就带回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男人可没几个好东西,当然,师尊除外。
可看看他这个傻徒弟,一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样子,为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坏东西,竟然对千里迢迢赶来看望她的师尊避而不见。
这让他怎么能不伤心!
祁斐面无表情飞速回应:你让那什么剑灵出来一下,我找他谈谈人生。
明琰倒无所谓,她问:你去吗,我师尊找你。
屏风后衣服摩擦的簌簌声响起,衣衫划过苍白的胸膛,被修长的手指勾住系带,慢条斯理的打理好。
心脏的炙热还未消失,他吻了吻被她抓过的手心,眼角眉梢还残留着浅淡的粉色。
嗯。封于斯点了点头,他散着满头墨发,苍白的脸上那滴红色泪痣十分鲜艳。
明琰脸色还有点苍白,她不想就这么去见祁斐,于是卷着被子滚到床内侧,闭上眼睛继续休息起来。
街角的一树梨花下,祁斐长身玉立,姿态闲雅的等着,他长相出挑,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小心打量他,他能听到那些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赞叹,这让他十分受用。
突然冒出来的封于斯让他好心情一扫而光。
祁斐再三确认,明琰确实没过来,本来浅笑的脸立刻臭了下来。
他像一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粗声粗气的开口:小子,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不该肖想的人不要想。
封于斯耷拉着眼皮,缓慢的揉捏着自己的腕骨,丝毫没了之前面向明琰的温柔服从,尽显兴致缺缺:哦。
你不是云境和凡尘的人,本来把你抓起来丢入牢狱中的,看在我徒儿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打哪来的就回哪去。
哦。
祁斐眯起眼,他摸了摸下巴,有些怀疑。
你方才所说的都当真?
不当真,封于斯吐字清晰,他抬起眼帘,露出个轻视的笑来:她刚刚还让我脱了衣服,与我举止亲昵,我们互相倾心,为什么要分开?
祁斐刚刚好转了一丢丢的心情瞬间被冷水浇灭,他眼前一黑,差点绊倒。
不可以,他家水灵灵的大白菜怎么可以被猪拱了!
***
秦韵西留在屋子里为盛青缘看诊,宋清月待得焦躁,就请求离开了屋子。
她四处转了转,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来了。
万剑宗那么多女修,看上大师兄的肯定不止她一个。就像和她一路同行的谢连枝,她不喜欢大师兄为什么也要跟来?
宋清月跺了跺脚,谢连枝从小跟大师兄一起长大,修为和家世不相上下,平时更是有大把的时间能跟大师兄相处,她拿什么跟谢连枝抢?
她有些绝望,又生出不甘,不禁有些怨怼,明琰明明都已经快要成废物了,系统为什么不一股作气将她所有的容貌和天赋都转移给她呢?
或者,或者直接让她接管明琰的身体
脖颈一凉,她忽然被人从身后捏住了下颌,尖锐的指甲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缓缓划过,留下一点刺痛。
宋清月汗毛倒立,她能感受到背后贴过来的人气息冰冷,不似活人。
你,你是谁?放开我,我师尊就在里面!她底气不足的威胁。
身后的人忽然笑出了声,那嗓音娇俏,显然是个女人。
小妹妹,秦韵西主修医道,可不是我的对手。姜娆弯唇笑着,眼角媚意横生,你这张脸,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你和我们尊上心心念念的女子,长得可是有五分像呢。
宋清月直觉不好,电光火石之间,心思百转千回,她立刻开口阻止:等等,我和师姐有五分相似,你说的那位女子,难道就是我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