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者启。
信封上写了这句话。她不慌不忙地拆开信,知道此刻是滂沱暴雨之前的那一份短暂宁静。
信是之前云不深特地交代给她的,保证他死后,她就得来打开。
而那老嬷嬷,也是他告诉她的。
“老嬷嬷曾在凌妃宫中的当差过一小段时日。”这是云不深的原话,柏清清那时不大懂,现在经历种种,她醒悟过来了,他曾经给过她许多次提示的。
我在太医院任职二十多载,于今被害,取走双眼,自知做过错事,心里难安,写下此信,留给后人,是为日后若有悔恨,能有一人听我陈说,知晓真相。
她在心里无声地读着这封信,坐到里间的一张木椅子上。
那是仁启八年,时至寒冬腊月……
仁启是当今皇帝的年号,今年算是第三十年了。这里云不深的字写得像信笔涂鸦,潦草中能觉出他当时的焦急。
柏清清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皱起了眉。
宫外的秋雨忽至,细雨淅零淅留,落下的声音不大,她都未曾发现。
凌波轩被绵密的雨丝洗涤过,树下裸露的泥地黑中显黄,像是尘封了许久的土壤重见天日。
当读完整整三张的长信,她渐渐地喘不过气来,胸膛起伏,喉咙里有痰,愣是咳嗽不出。
外面的雨声传入她的耳畔,她才惊觉,颤抖着手掏出火柴,将所有的信全都烧掉,只余下烧完后的炭灰。
柏清清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灰,这时,她想到的唯一简单之事,却是自己一人过来,忘带了油纸伞,怎么回去呢?
下雨天,真叫人发愁啊……
“公主。”
是小淦子跑了过来。
他进到凌波轩里,收了纸伞,将手里的另一把伞呈到她面前。
“我听宫中守卫说,公主今日来了宫中,正逢下雨,小淦子按照殿下的的吩咐来寻你了。”他解释道。
“可小淦子不知,公主为何会在这里?”他跪了下来,实则快速地扫了一圈宫里,眼神落在了柏清清脚下的灰上。
柏清清上前一步,挡住了地上那灰,对他道:“之前不小心在这儿迷路了,今天走到这儿,好奇就进来了。”
“那公主现在还迷路吗?不如,让小淦子带您出去吧?”他问得合乎礼仪,没有逾矩。
“自然是好,皇宫太大,我现在还迷着路。”她笑道,忽地问了一句,“你家殿下在吗?”
“回公主,殿下病已见好,就在宫中。”
他性子机敏,立刻听出端倪,公主问的是“殿下在吗”,而不是“殿下病好点了吗”。
柏清清:“你带我去见一见你家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