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退了两个保镖,微扬着下巴向他走去。
关融扔下签字笔匆匆向她走来,保镖依然一左一走地紧随着她,沉军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只觉得后怕,那个男人他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他的排场实在是阔绰,哪怕再给他一个脑子,沉军都想象不出他会是什么人物。
“爸爸。”沉秋显身姿挺拔,比起畏畏缩缩的沉军,说是居高临下也不为过了,“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只想告诉你,我妈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他再次举起拐杖,“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未等关融出手,两个保镖已将人按下。
“这么好的日子别扫兴了,把人带走吧。”关融不耐烦地挥挥手。
沉军被连拖带扛地弄走了,他的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沉秋显。
“看不出来吧,他看着好像挺木讷的一个人,骂人其实很难听。”沉秋显此刻没什么精神。
关融一路牵着她手,签完最后一个字,公证处的公章一盖,即刻生效。
“沉秋显,你自由了。”
四个多小时的路程,关融只为来这里亲自签个字,做个了断,保镖也好,豪车也好,既然动用财力压人,那就不能给他甜头。
人就是犯贱的,你若险胜他一些,他就不服,要来招惹你。
可你若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他就天天躲着你走了。
他今天就是要做出一副让人招惹不起的样子来,让沉军知道他这辈子都没机会把沉秋显要回去了!
拿好公证书之后,他们又匆匆返程。
“太阳好大。”沉秋显抬手,阳光从她的指缝中倾泻。
“好亮。”她闭上了眼睛。
关融把她揽过来,她把脸埋进他胸膛,“眼睛疼。”
他的胸口没一会儿就被浸湿了。
关融没说话,只是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沉秋显没一会儿就哭累了,姿势别扭地仰在他怀里睡了一觉,关融怕她醒来扭着腰,把她拦腰抱起,冰凉的矿泉水瓶贴着她红肿的眼睛时,她还不舒服地皱着眉,关融低声地哄着她,只是她一路睡得并不安稳。
王律师找到沉军的时候,他张口就是一百万。
王律师笑了,真把有钱人当冤大头宰呢?他只留下了一张名片,“沉先生想好了再通知我。”
沉一伟又犯了病,这次病得又急又凶,沉军照着名片打电话,王律师不接,他要去学校找沉秋显,被两个彪形大汉拦着。
医院花钱如流水,身边哪还有人愿意接济他们两个穷亲戚呢,医院一大早就让他们收拾床铺走人。
沉军无比痛苦,他儿子好的时候聪明可爱,生病的时候喜怒无常,像个疯子一样,这脑子里的病怎么就把人变得如此可怕呢?
可那是他儿子,是他的香火啊。
这时王律师来了,轮到他开价了,“关先生只要沉小姐成年前的监护权,待沉小姐成年之后,那么他和您都无权过问了。作为给您的补偿,关先生愿意无偿为沉一伟治疗到十七周岁为止,这是协议书,如果没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字。”
沉军已经走投无路了,沉一伟再不动手术脑子就真废了。
“拜托,我家是搞医药的,名下医院不知道有几家,我能吃这种亏?”关融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人傻钱多吧?”
“难道不是吗?”沉秋显鼻子还一抽一抽的,说话声音嗡嗡的,“我怕你被他们当肥羊宰了。”
“你呀!”
“我又不想让你吃亏,你反正一直都花钱大手大脚的……”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嘟嘟囔囔,“大不了我跟他们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吧。”
关融很少会有这么阴沉着脸的时候,“你还想玉石俱焚?”
沉秋显沉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讲什么。
“你焚的是谁?你焚的是我啊秋显。”关融戳她心窝子,“我好歹比你多吃了几年米,难道还能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的一生就被虚无的脸面二字尽毁,多少原生家庭的不幸,毁尽后辈,多少人被流言和礼教所压迫,至死未能脱离泥潭。
坦白说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即将迎来她人生最风光的时候,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在报纸和媒体面前坦言自己家庭的不堪,将一大块腐肉摊开在人前,她将遭受多少指摘和非议?
她能不怕吗?关融记得她还是个小毛头的时候就非常要面子了。
可她已经走投无路,只剩下一颗向死而生的心。
“好了好了,我的鲜鲜,别掉眼泪了。”
关融抱抱她,捏捏她的小脸蛋,“瞧瞧这眼睛,一会儿睁不开喽。”
沉秋显扭头藏在他脖子里,不给他看,“眼睛好疼……”
关融捧着她的脸蛋,“早知道就不带你了,虽然想让你亲眼见证一下。”
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窗外是漫天的晚霞,火红一片。
“是火烧云。”沉秋显喃喃道,“一切都过去了,明天开始我就是崭新的我。”
“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关融降下遮光帘,赤红的晚霞,弥漫在天空上绵延得无边无际。
他们的脸颊映得通红,关融向她靠近,“来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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