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赢了你孙家一场官司,我苏某人连这条路都不敢走了?”苏庭摆了摆手,看向了孙府,悠悠说道:“你孙家虽然下人多,但这落越郡朗朗乾坤,方大人清正廉明,你孙家也不至于无法无天,把路过的都抓来毒打一遍吧?”
“苏家小子,你太猖狂。”大管事气得发抖。
“你一个下人,还没资格让我狂起来。”
说着,苏庭的目光,落在了孙家家主的身上。
大管事还要说话,但孙家家主略微抬手,便制止他开口,旋即看着苏庭,道:“老夫本以为对你这少年,已经足够重视,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你少年气盛,神采飞扬,老夫才知以往的重视,实则还是轻视。”
苏庭微笑道:“我本以为你招惹苏某人,已是老眼昏花,但今日看来,至少还没瞎了。”
这话一出,孙家大管事与那中年男子,都有愤怒之色。
饶是孙家家主这老狐狸,眼中也有一抹寒光闪过,但他抑制了心中愤怒,只是淡然道:“之前契约的事情,老夫既往不咎,你的店铺,开个价出来,老夫买下来。”
“早这么说,该多好啊?”
苏庭摊了摊手,道:“可惜孙家一向横行霸道惯了,总喜欢占人便宜,诓我父亲,又设计害我……眼下,这店铺便不是用银两可以衡量的了。”
说着,他往前走去,低声道:“当然,经孙家多次提点,苏某也知这里头的东西,更不是银两可以衡量的了。”
“你……”孙家家主瞳孔陡然一缩,身子微震,闪过了万千思绪。
“苏氏后人的机缘,自然是苏氏后人该有的。”苏庭凑近前去,低声道:“孙家之人再有多少苦功,也不过是替苏某人开路而已。”
说着,他哈哈一笑,十分畅快,伸手便在呆愣原地的孙家家主肩上拍了两下。
但才拍到第二下,便有一只手,从侧边伸了出来,筋肉分明,显得刚硬,出手便要拿住苏庭手腕。
苏庭神色不改,真气运转。
那中年男子面色一变,顿觉骇然,他这一掌抓落下去,只觉苏庭手背上,吹起一股风,让他按在风头上,竟然抓不下去。
而在这时,苏庭神态轻松,又一掌下去,轻描淡写地在孙家家主肩上拍了拍。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苏庭负手而立,缓缓而行,走过孙家家主耳边,悠悠地说了一句,“这句话送你了。”
在孙家几人极为复杂的目光当中,苏庭背负双手,渐行渐远,到了道路的尽头,转了个弯,出了众人视线之外。
待得苏庭离去,过了片刻,孙家家主才如梦方醒,恍惚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说着,他忽然发笑,充满苦涩,道:“好个苏家后辈。”
孙家大管事和中年人,俱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他们二人跟随家主许久,此时此刻,也都无法置信,眼前这位孙家数代以来最为出色的家主,其老谋深算,狠辣手腕,在京城之中都能搅出风雨来。
可这一次,竟然在一个少年人面前,落了下风,失了姿态,更似乎被震慑了一番。
“好好好,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孙家家主目光中寒光凛冽,低沉道:“苏家小子,文采倒还当真不错,只不过,谁是压金线的,谁是穿嫁衣的,还不知道呢。”
“若你当真取了机缘,那指不定老夫还得谢谢你,替老夫取出了这一套嫁衣。”
“很好,很好。”
他怒极而笑,拂袖回府。
众人面面相觑。
马车还停留在府门前。
只是,今日家主不会出门了。
……
“怎么一个不慎,又用错词了。”
苏庭走过了转角,想起什么,眼角抽搐了一下,暗骂道:“什么嫁衣裳?该要说来,也该说是新郎服才对。”
他呸了几声,走了几步,手上并指,抬到眼前,冷冷笑了一声。
轻风吹来,指间夹着一缕白发,迎风而动。
“以往交锋,总是你孙家主动发难。”
“这一次,也该苏某人先行出手了。”
“这个老孙子,看我这次咒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