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坤乾直接叫了司徒域的全名,这还真是头一次,因为平日里,司徒域总是“太子”、“太子”的叫着,在别人叫来是褒义,从他嘴里,却总带着贬义。
如今直接叫司徒域的全名,那是因为,现如今在他面前的,不会什么一国太子,而是将他儿子拐骗走,连孩子都生了的混蛋!
司徒域对廖坤乾也不一样了,换了平时早就针锋相对,不争个面红耳赤不罢休,可今日的司徒域,无时无刻不是以一种晚辈的姿态与廖坤乾对话,虽然说出的话不客气,但态度还是有的。
廖坤乾对司徒域道:“司徒域,阳阳既然愿意跟你,棒打鸳鸯的事,我也不会去做,但如果有一天,你敢让阳阳受一点委屈,司徒域,我这个做父亲的,绝不会放过你!”
司徒域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廖坤乾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这样直接承认了,承认杨阳是他的亲生儿子。
司徒域沉思面壳,抬头看着廖坤乾道:“所以杨阳父亲,是陈家人?或者说……那个所谓的未婚妻陈大小姐,其实就是杨阳的父亲?”
廖坤乾眯眼看着司徒域,半晌道:“你真的很聪明,你还猜到了什么?”
司徒域继续道:“当年陈家把少爷当小姐养,所以当时跟你有婚约的,并不是陈家小姐,而是陈家少爷?”
廖坤乾示意他:继续。
司徒域道:“你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所以从一开始,你要娶的,就是拥有男儿身的陈家小姐,杨阳的父亲。”
廖坤乾抿了下唇角看向司徒域,司徒域继续道:“只可惜,当时我的姑姑也对你一见倾心,为了跟你在一起,必然也做了一些出格的事,但是有一点,让我觉得疑惑的是,既然杨阳的爸爸选择了用假死这一招,他完全可以事后改名改姓,以全新的身份从新与你在一起,为什么他却选择离开?难道……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
廖坤乾脸一沉道:“这点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管得了别人怎么相恋不成?”
司徒域笑了笑,那笑容看在廖坤乾眼中,就有些刺眼了,偏偏在这件事上,他就是想反驳都无从开口。
第208章 父亲的心意
司徒小子说话太气人,以前还好些,如今说一句先三分笑,廖坤乾也觉得奇怪,司徒家各个都是直肠子,做什么都直来直往,司徒元良是,司徒元静也是,怎么到了司徒域这,反倒变得老奸巨猾了呢?看阮心云平日里也是温润如玉的,难不成是基因突变了?
廖坤乾懒得再与司徒域说话,毕竟在陈昭这件事上,他向来只有吃亏的份。
廖坤乾坐在沙发上,双臂一抱,双眼一闭,一副“我不理你,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的姿态司徒域也知道适可而止,廖坤乾可不是好惹得,他如今当了十几年首相,官场上跟人磨了二十年,性子磨平了不少,换了以前,估计早就一拳头上脸了。
但狮子永远是獅子,睡着了,他还是狮子,真惹毛了,廖坤乾绝对不会对他手软,司徒域倒也不是怕他,只不过这人毕竟是杨阳的生父之一,都二十多年过去了,眼看着他对陈昭依然不死心,以后没准他还得开口叫这人一声岳父。
想到这里,司徒域也就不再多说,坐在沙发另一头也闭上了眼假寐。
氺陈昭自从把门踢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床头开始发呆,杨阳真的把那孩子生下来了,关键他现在好像过得也挺好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凄惨,儿子也挺可爱的,肉嘟嘟的小脸,长得比马桶好玩多了,还有那个跟着杨阳一起进来的男人,那是司徒域吧?小时候他见过这小子,小时候长得就勾人,难怪他那个蠢儿子没能坚守住阵地,受了那么大委屈,吃了那么多苦,也不多吊吊人家胃口,这么快就被攻城掠池了。
啧啧!真没出息!
不过再没出息,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这臭小子,让他别回来,他就真不回来了,这都三年了,年年一个人过年,多没意思,要不是有马桶……马桶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吃了那么多苹果、胡萝卜,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其实陈昭有时候也知道自己这人挺别扭,有点无理取闹,可四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他能怎么办?改又改不了了。
其实这种性子,并不好,往往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道理都懂,做起来却难得要命。
陈昭越想越觉得心里难过,抹了把脸,起身走到床边,跪下之后伸手往床底下摸,摸了半天摸出几瓶酒来,酒瓶子上都落了蛛丝网了,看着就知道有些年头了,陈昭打开一瓶,酒香四溢,将床上的被子踢了踢,腾出一个地方,拿了自己床头喝水的杯子就倒了一杯,咕咚一口气喝了半杯,辣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等缓过神,又将剩下的半杯喝了下去。
杨阳睡到半夜起来,去厨房转了一圈,厨房里没什么东西,胡萝卜倒是不少,马桶爱吃,他爸虽然整天骂马桶,可还是会准备不少放在家里,杨阳洗了一些,切成条,倒了些酱油,端着去了客厅。
走到陈昭房门口的时候,杨阳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司徒域,司徒域睁开眼与他对视,微微含笑的眼中,带着鼓励,杨阳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陈昭的房门。
房间里传来陈昭含含糊糊一声:“谁?”
杨阳低声道:“爸爸,是我。”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陈昭眯着一双醉眼,脸颊粉红地看着杨阳,过了会儿,一转身往回走。
他转身的时候,没关门,杨阳推开走了进去,转身关门的时候,他好像看到廖坤乾的眼睛动了动。
杨阳抿了下唇,将房门关好,转身看到他爸摇摇晃晃地往床上爬,动作跟刚学会走路时的暖暖差不多。
杨阳生怕他摔倒,连忙快步上前,将胡萝卜放床头上,上前扶他爸爸。
杨阳没出声,手扶上陈昭手臂的时候,陈昭回头看了他一眼,由着他扶着自己爬上了床。扶着人重新在床上坐好,看着陈昭又咕咚喝了一口酒,杨阳将胡萝卜递到陈昭面前,道:“别光喝酒,吃点垫垫胃,不然明天又要胃疼了。”
陈昭伸脖子过去看了一眼,撇撇嘴切了一声道:“胡萝卜?那是马桶吃的,我才不吃呢。”
杨阳叹了口气道:“那你想吃什么?”
陈昭眯眼想了想,突然说出:“马肉!”
说完左右摇晃着开始找东西,嘴里叨叨着:“我刀呢?我刀去哪儿了?我刀呢?”
杨阳眼明手快,塞了一根胡萝卜进他嘴里,道:“马肉和马饲料都是一个姓,差不多。”陈昭不高兴,却终究没有将那胡萝卜给吐出来,吃进嘴里,嘎嘣嘎嘣咬得脆响。
然后就见他吃了一根,又来一根,喝口酒,再来一根。
父子俩都没说话,现在想起来,他们之间唯一一次话说最多的时候,就是之前那次吵架,陈昭不让杨阳生暖暖,杨阳偏要生,父子俩争得面红耳赤,一句接这一句,谁也不让谁。其他的时候,总是陈昭在做,杨阳再看,俩人没有什么交流,没有父子情深的画面。
可即使这样,陈超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这个人,嘴硬心善,杨阳早就看透了他,可心里明白,却还是会因为陈昭有时候说的话太决绝,而觉得伤心难过。
就好像小时候,自己不愿意住校,想回家,他爸就说,你今天要是不上,就永远别上了,吓得杨阳根本不敢回家,生怕他爸不让他上学了,小时候想的简单,活得也简单,就好像父母说孩子是捡来的,多说两次,孩子真的就会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他爸说,他要是回家,就不让他上学,说了几次,杨阳就真的以为,自己要是回家了,就再也没机会来学校了。
这个思想,根深蒂固跟了杨阳很久,小学、初中,甚至到了高中,杨阳都不太敢回家,放长假了,学校勒令所有孩子必须回家,杨阳背着书包,心里一边雀跃着,一边又有些害怕的回到家,告诉他爸,是老师说的,让他们必须回家,他爸“哦”了一声,说:“那你回房好好学习。”
杨阳这才小心翼翼进了房间,直到坐上自己的床,杨阳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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