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笙迅速从思绪里抽离,望着高座上玉冠威严的王君,微微一笑,“父皇已在相看,有没有中意的人选,我倒是不晓得的。”
自古婚约,都是由不得自己来选的,瞧着这架势,怕不是想要联姻。
这个……慕容笙倒是不大担心。
即使联姻,他说了也不算,需得回京都复命,这一来一回相隔千里,他那位命在旦夕的老父亲能不能撑过去还费劲着呢!
其余事情,皆可有转圜余地。
“哦?”
年轻的古襄王君饶有兴致的望着慕容笙,“原是如此,本王瞧着七皇子殿下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便想着既然两国要永修于好,不如结上一桩亲事,以固友好关系,七皇子觉得如何?”
“愿修同盟之好,”慕容笙一口应下来,爽快的不得了,“只是这人选,希望王君——”
古襄王君一定应下,面上立刻掀出笑来,“这个自然,需得七皇子亲自过眼才是。”
他倒是想瞧瞧……自家兄长亲眼瞧着自己捧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转头便令觅他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此事一遭顺利的出奇,古襄王君一口气喘的顺畅极了,连心口都不闷了,平日里病恹恹的面容上亦是多添了几分神采。
宴上觥筹交错,气氛分外愉快。
应下亲事,慕容笙主要的目标就是灌倒这个小白脸王君。
瞧着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还敢欺负他家先生?啊呸!这就全给他还回来!
慕容笙再是不济,再是喝不惯古襄的酒,身体摆在这,又健康又强壮,若是灌不倒个病秧子,大抵就不要活了,脸都丢没了,叫人笑话!
喝到最后,他几乎趴到了古襄王君的桌案前,笑眯眯的拱手躬身,姿态低的不得了。
“来,王君,在下敬你,祝咱们两……两国……百年好合!”
幸好底下乱哄哄的,没有人听清他说些什么,唯独不远处的齐诏动了动耳朵,嘴角连着抽了好一阵。
联姻?还百年好合?这家伙喝迷糊了吧?
他心头一沉,瞧着那家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下来,心里头突然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到底……又是什么呢?
他分明清楚,这孩子以后会是一国之君,也会有……很多很多的妃嫔。
而他……也没剩多久命数。
他们不会有永久的相守,迟早都会有分别的那一日,这些日子的亲昵,无他一生而言,已经足够。
齐诏想了很多事情,殿内气息热烘烘的,烤的人心烦意乱,干脆起身,去外面透透气。
至少慕容笙那副熊样子,是眼不见心不烦的。
外面天暗下来,有些微凉,南境气候湿润,潮气很重,齐诏觉得……大抵是已经离开太久了,好像连故里的气候,都不大习惯了。
这是十年里,他离那处最近的时候。
原本发过誓,即便死在外面,也绝不会回来,更不会踏入那处的附近半步,但是因为慕容笙,他还是破了誓,回来了。
这么多年,那个孩子啊……一直是他的例外。
“祭司大人。”
身后有人靠近,以手掌合胸,深深俯下去,姿态恭敬。
“您上次答应的事——”
男人昭昭而立,目色泠锐,透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冷意,“嗯?”
他回过头,眉眼宛若浸了霜一样的冷透,“你们履诺了吗?”
“啊……”
身着官服的人愣了愣,“那会儿我还没……”
“不用解释。”
齐诏牵了牵唇角,眉目冷淡,“你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我又应过你什么呢?”
还想要他的血,做梦吗?
还是在拿他当傻子?
“可是王君他——”
那官服模样的人默了默,叹了口气,“他若是没有您的血续命,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十年,王君过得辛苦,每年都要在祭司祠休养两个月,方能维持意识清醒,若是再这么拖下去,药师们都说,怕是……过不去这个年了。”
那人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齐诏面无表情,广袖中的手指却一分分攥紧了。
原来……他不过是个供血器皿罢了,没什么旁的意义。
十载不归,一直都是正确的,在他们眼里,只有王君二字,从来……不会记得他。
“吵。”
被湿漉漉的风吹的头疼,齐诏半垂着眼,挽起衣袖,露出细白的腕子。
旧伤痊愈多年,却是留了印记的,那双手洁白无暇,多年不握兵刃,薄茧皆已褪去,皮肤变得细nen白净。
那腕子更是。
他顿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对方狂喜的眼神里,似笑非笑的瞥过去,“那就最后一次,还你们当日退兵的……”
话音未落,半空旋身扑过来一个人,一脚横踢过来,将官者踹入旁边的湖里。
力道之大,连栏杆都踢碎了。
第117章耐心告罄
酒气扑面,落地之时,慕容笙醉的歪歪斜斜,险些跟着一头栽进湖里。
好在齐诏一把拉住他。
慕容笙脚下不稳,被这么一拉,方向正确的栽过去,眼神迷离。
喝的有点晕乎乎的。
“我没醉……你别……别碰我!”
他正在生气,踉跄两步,毫不犹豫的推开齐诏,冷笑着眯眼,“先生可真是心怀天下,连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救助一番,怎么不好生……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