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依……覆依!”
他再也顾不得旁人怎么看,马车一停就抱了这人跳下去,迈进府门之后,扯着嗓子就喊:“快些!”
一炷香后,覆依瞧着榻上昏沉睡着,一张脸白到透明的男人,苦恼的托着腮帮子,嘟囔道:“阿笙,我好像真的遇到难题了。”
慕容笙眼皮子猛的跳了一下。
他认识覆依十年,非常清楚这个天赋异禀的小丫头有多痴迷医毒,长老们都说,她是天生的好胚子。
可现在她说,她遇到难题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容笙觉得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覆依,他分明已经很久没有呕过血了。”
少女神色凝重,点点头,“是这样,我的药有效果,但真想要留他的命……恐怕很困难。”
榻上的人只着中衣,陷于被褥,好看的脸孔透出一股子惨淡的死寂,愈发显得身形的单薄孱弱。
慕容笙一张脸“刷”的白了。
他以为……他以为只要把覆依放在那人身边,就一定可以的。
难不成……他想错了?
“那怎么办?”
慕容笙迷惘的看了看齐诏,眼底透出一片死寂,“回离山,找你师父?”
覆依咬咬唇,托着下颌,“先别说这个,阿笙,我其实觉得……先生是有些眼熟的,我好像从前见过他。”
“啊?”
慕容笙愣了愣,旋即大怒:“说正事呢!你怎么又跑题了?”
这丫头的脑袋瓜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正常一些?
这一喝让覆依也愣了愣,慢腾腾的眨眨眼,莫名其妙道:“这就是正事啊!还跟你有关呢!”
第66章到底怎么样,才能留住你呢
覆依的反应让慕容笙有些发懵。
“什么什么?”
都是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我应该是见过他的,只不过因为彼时年纪小,记得不大真切罢了。”
在离山的时候,从她记事起,慕容笙就在,她性子奇怪淘气,本是不讨人喜欢的,可慕容笙却截然相反,他仿佛天生就带着亲和力一样,让离山上下几个不同门系的师兄弟姐们都喜欢的不得了。
但慕容笙待她,比待任何人都要好。
“阿笙。”
覆依靠着床榻滑下去,盘腿坐在地上,眨了眨眼,“你记不记得,你受重伤那一回。”
“当然。”
慕容笙略一思忖,便应道:“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差点死了,听师父说,是遇到了一位垂死的隐世前辈,授我内力,才护了我的性命。”
覆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记得我那个时候哭的厉害,然后……在后山的时候,第一回遇到了大白虎,差点被它吃了。”
“有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救了我,告诉我……该如何收服那只虎,叫我再长大些再试。”
“他好像病的厉害,连嘴唇都是白的,我探知他气息衰微,也不知道……是怎样撑着离开的。”
慕容笙安安静静的听着,思绪迅速轮转,突然间,心里头冒出一个非常诡异的念头。
“覆依!”
他转身捏住齐诏掌心,气沉丹田,输了些内力进去,阖眼之间,竟是离奇的发现,他们的内力能够相合!
这……本该出于同源!
慕容笙一张脸蓦然变了。
那荒唐又离谱的猜测,竟是渐渐成型——
少女侧头,看他动作,忍不住笑了笑,眼睛亮起来,“原来你也这样想,我一直都以为是我自个儿迷糊了呢!”
她心思纯粹,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一面,只是性子跳脱些,没人肯信罢了。
时日一长,连她自己也是会怀疑自己的。
慕容笙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他起身坐在榻边,握着男人的手,慢慢拉开衣袖。
可动作到一半,却又蓦然停住。
算了。
没什么必要看了。
也或许是时候该给师父写信,问他一些事情了。
十载风云,转瞬而过,慕容笙早就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他如今能够看的明白,似乎当初离京的缘故……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齐诏,也不曾真正厌弃于他。
想到这里,慕容笙忍不住有些激动。
如果他的内力真的出自齐诏,他后面这几年皆是倚着齐诏给的根基练功,才抵达如今地步,那么是不是说明——
这个人对他亦是有情?
这样的想法让慕容笙忍不住惊跳起来。
“先生……”
他有些哽咽,眼眶微湿,低头吻过男人手指,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留住你呢?”
覆依顿了顿,倏尔迟疑着冒出一句:“或许……我听说一个地方,有续命的灵药,可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慕容笙神色骤然清醒。
第67章日后你便回殿下那里吧
齐诏知道,自己这一回睡了许久。
久到宫里头都来了旨意,由着乾帝近侍带太医来为他诊病。
“不必麻烦了,稍后我亲自入宫面圣。”
他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素衣披发,脸色苍白,清冷的宛若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