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从早就被折腾起来,确实脑袋懵懵的,听她这样说,心中才渐渐有了些真实感,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她看着屋内的布置,双眸泛起了氤氲,娇羞又紧张,双手攥紧了底下的喜服。
她的先生是真的要来娶她了。
女眷们看她这样,纷纷说起了逗弄的话,直到玉芙的母亲神神秘秘地拿出了几个册子,成婚的妇人们才闭上了嘴,一脸神秘地看向了玉芙。
玉芙不解她们为何看着自己,懵懂地翻开了册子,映入眼帘的动作让她的脸瞬间烧红了起来,册子被她啪的一下就合上了,看着她胸膛起伏不停,显然羞涩极了。
“母亲,我、我……”我了半天,她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惹得屋中的女眷们都笑出了声。
李氏轻笑摇头,安慰道:“你年岁小,害羞是正常的,但这些东西最好洞房前看看,省得会遭罪。”
说罢,又拿出了两瓶药膏递给了她,“这个也用得上。”
玉芙涨红着脸,接下药膏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点了头。
备嫁的这些日子里,已经出嫁的姐姐们都来看过她,有意无意讲过这个,她听了害羞经常就跑了,却依稀知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戏秘图暂且不提,这药膏……好像是每个姑娘出嫁前都会备下的,用作、用作事后。
玉芙不敢再想下去,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起了先生的容颜,但她怎么敢去肖想这些,先生宛如谪仙般美好,还是不要发生这种事的好,仙君怎能被玷污呢!绝对不能的!
小姑娘的脸上渐渐浮现了抹奇怪的坚定。
喜娘子却见怪不怪,仿佛窥探了她的心事般,幽幽地道:“姑娘可莫要因为羞涩,就觉得这东西不该发生,就算丞相是那朵高山雪莲,到底还是个男子,若不碰姑娘,那才是坏事了,岂不就是不喜欢?所以呀,该摘就得摘。”
这番话落下,让玉芙刚在心中坚定的想法,忽地就有了动摇。
将近一月来,她左思右想的都是先生到底会不会喜欢自己,但看看手中的药膏,还有腿上的戏秘图,她突然就怂了,这份喜欢她有些不敢去询问了。
喜娘子看时辰差不多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连忙就招呼着:“姑娘出阁喽!”
院内的鞭炮纷纷作响,玉芙手中的东西被下人们收了起来,搀扶着她出了屋子,去前院拜别长辈们,才盖上了红盖头。
盖头下,她什么都瞧不太清,连今日背自己出嫁的是哪位兄长都未能分辨出来,随着穗子晃动,震耳欲聋的喜乐声也越来越近,她坐在喜轿里,充斥在耳旁的是人们的祝福与欢笑,不知晃晃悠悠了多久,轿子才停下来。
盖头的那片红里,渐渐汇集了光亮,而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将她从里头扶出。
玉芙知道,那是先生。
熟悉的山茶香让她摒弃了不安,按照喜娘子的指引着完成了前面的礼数,盖头下能瞧得清楚的不多,却知道先生从来没放开她,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既新鲜又甜蜜。
两人缓步走到明堂下,玉芙甚至能在这些声音里分辨出谁是谁的。
殷乔的声音是她最为熟悉的,沈意在朗声大笑,就连矜贵的牧衡夫妇都在祝福她和先生,还有她从未听过的盔甲声,想来那就是竹林四友中的陆凉了,甚至连明月书院的学子们都在。
她隔着盖头虽然看不清,却听得极为真切,所有人都在发自肺腑的祝福他们。
小姑娘站在那儿,眼尾有了些嫣红。她仔细回想着自己的经历,本来出嫁的这天应该会有辱骂质疑的声音,可现在她全都听不到了,这一切都是先生在背后为她撑腰。
玉芙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那些暖意仿佛直达了她的心扉,在告诉她,她刘玉芙从今往后,也是有人撑腰有人疼的姑娘了,再不是那个被漠视被辱骂的人了。
人们的贺喜声渐渐停下,堂前的牧衡展开了婚书,看着眼前的这对璧人,开始念起了贺婚词。
玉芙紧握着先生的手,直到她听见那句“一签两抽,良缘天定”时,倏忽想起了他们抽到的姻缘签,盖头下那双杏眼蕴满了震惊。
她一直以为自己抽到的是空签,还因为这个失落了好久,原来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有自己傻乎乎的不知道。
后知后觉的喜悦,使她的指尖都轻颤了几下。
一旁的温时书感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继而温和的笑了。
是啊,那签文就连他当时都未曾当真,但天机却窥探了他们的姻缘,如今站在喜堂里,再回忆经历过的种种,不由感叹,竟真是“玉人来”。
温时书轻轻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盖头下的穗子捋顺,随着牧衡的话音落下,司礼唱声,他悄声说道:“娇娇,我们要拜堂了。”
直到礼成,两人被送入洞房,玉芙坐在喜床上,才渐渐从刚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因为洞房内的气氛是她未曾设想过的。
她听着喜娘子与孩子们的欢笑声,“早生贵子”的话充斥在她耳畔,毕竟是刚出阁的姑娘,让她羞地无以复加,攥紧了身后的被子,紧张又无措。
裹满红绸的秤,和她的心跳仿佛同步,“咚咚,咚咚”,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些跳动,在一阵惊呼声后,她终于见到了今日的先生。
玉芙抚着胸口,视线缓缓上移,那身喜服衬得他如玉的白,眉眼间仿佛裹了所有江南的烟雨,温柔且无暇,直到薄唇缓缓勾起了笑,让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