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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除非……”

“除非怎样?”温时书看她这样只觉好笑,孩子喝醉倒是耍起酒疯了。

玉芙脸上忽地有了抹绯红,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除非先生娶我,这样先生就不会离开我了。”

温时书轻笑出声,看她认真又迷糊的模样,哪里会当真,柔声道:“你是学生,我是师长,这叫大逆不道,行不通,换个方法吧。”

玉芙闻言嘟起了嘴,眼见着失落了好些,可惜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虚幻,“那好像没有办法了,娇娇不能大逆不道,不能逆天而行,也不能欺师灭祖,那娇娇以后就是没有家的孩子了。”

“怎会,你认真读书,以后就没人能欺负你了,就算是姑娘,有了学识就会不一样了。既然这个行不通,到时我帮你择选夫婿吧,定能让娇娇有家的。”温时书轻声哄着她,笑意越来越浓。

他竟全然不知,原来小姑娘骨子里,竟是个胆子大的,能说出这些话。

玉芙仿佛真听进去了,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喃喃道:“那我还得考虑考虑,能比先生还要温柔好看,还要厉害的人,这世上应该没有了,我总不能找个差的呀。”

说到这儿,她好像又泄了气,“实在不行我就不嫁人了,听先生的话认真读书,也没人能欺了我,我给自己一个家!”

温时书薄唇抿起,眉眼中的温柔蕴了好些。小姑娘说完豪言壮语,眼睛愈发的睁不开,犯困的模样娇憨可爱,好似还在等他的回复,嘴里嘟囔的话渐渐就听不清了。

他缓缓叹了口气,将她放在了书房的塌上,替她盖被的那一刻,小姑娘还轻轻唤了声“先生”,那语气分明是怕他跑了。

温时书轻笑,熄灭了烛火。

孩子拿了好些东西来哄他,到最后竟喝醉了,也不知明日醒了,还会不会记得她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在他将要转身离开时,玉芙竟在睡梦中拉住了他,小姑娘抽噎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先生,离开你我该怎么办呢,我不能回家呀,回去了我就再不是我了……”

温时书倏忽停下了脚步,诧异地回望了床上的她。

月光下的玉芙睡得并不安稳,秀眉微蹙,满脸泪痕,蜷缩成一小团紧紧抱着他的手,嘴里念叨的话却再听不清了。

他就站在月色形成的光瀑下,静静地看着她,小姑娘脸上细微的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想起了她连日来的茶饭不思,在他面前表露出的不安与委屈,甚至是隐瞒,这些原来都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被他呵护宠爱的孩子,竟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要比他想象中快多了。

她来到他身边才多久呢,那张小脸甚至还有几分孩子气,与池州府初遇时没有半分差别,可在她的脸上,哪还见过惊恐慌张,就算有人将她推上众矢之的,也从未有过初遇时的神情了。

温时书有些恍惚,他对她好,是源于她与明主的几分相似,软弱卑微下,能滋生出不属于她的反骨,让他怀念欣赏至极,可她与明主终是不同的。

明主是国君之子,哪怕当时再不受宠,也要比旁人的地位高上许多,依旧有实力去反抗。但面前的小姑娘又有些什么呢?她是大魏制度下,被看做附属品的女子,是世家中不起眼的姑娘,是被众多文人辱骂瞧不起的存在,其实她从未做错过什么,却默默承受了这些,还要次次维护他。

若不是今日醉酒,小姑娘恐怕不会说这些吧,她小心翼翼的讨好,全都是为了他,为了能够留在书院。

温时书低眸,将手轻轻抽回,转身走出了书房。

无论是刘公亦或者刘家,都不会有人会为了玉芙,与这世间对女子的恶意抵抗,或许她不回去才是好的。但以他的身份,又有什么理由阻止这一切?

*

翌日,玉芙从头疼中醒来,看着外头天光大亮,还有不熟悉的屋子,一时怔住了,好半天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她好像是误喝了酒,后头就神志不清了,还坐在了先生的身上,怎么都不松开手,抱着他说了好些混账话。

想到这儿,她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在她的记忆里那明明是场梦,所以口无遮拦的说了好些平日里不敢明言的话,但她现在身处书房,就足以证明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知先生听了会如何做想,她本来就几次三番的惹先生不快了,现下做了这种事,根本不知该如何圆回去了,昨日做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玉芙红了眼尾,恍恍惚惚地起了身,只希望待会儿见到先生,不会看见他清冷的模样。

还好她没有真正表明自己的心意,若先生不放在心上,当她胡言乱语的话,那一切都能挽回。

到了泮池畔,她才发觉自己迟到了,学子们早就在屋里开始了晨读,而先生就坐在上首,静静地翻动着书卷,瞧不出丝毫的不快。

玉芙心中揣揣,压下紧张,轻敲了门,“先生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时书眼睫未抬,嗯了声,“无碍,进来吧。”

小姑娘紧握手中书卷,听见他这话才松了口气,颔首行了礼,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起来先生没有恼她,但究竟对昨日她那些话是什么看法,一时半会儿也瞧不出来,总之都是她太荒唐了,先生没有赶她出去,应当没有放在心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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