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爷爷的爸爸也在骗他啊。他爸当时打断他说。
唐珂:
确定了真相的唐珂接受不了打击,眼眶当时都忍不住红了。
听故事听了十几年,最后才知道他家上下祖宗四代都是编故事骗人的,故事竟然还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
别人传家宝是真金白银,他家传家宝是假剧本。唐珂从祖宗三代都是骗人精的想象中抽离出来,正好听到了耳朵里的录音:商壹商先生,无性不轻松,缺爱、缺欲、缺放纵。
他爸的声音在里面煞有介事地说着话。
据他爸说把故事录下来放给自己儿子听,也是他们一辈一辈传下来的。
每次都讲太麻烦,口渴,录个音一劳永逸。
当放映屏上的动物世界突然中断,和突如其来地安静让唐珂猛地从闭目养神中睁开了眼睛。
漫天遍地的黑暗一下子毫无征兆地席卷过来,唐珂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停电传染似的,录音已经戛然而止了。
唐珂撤掉耳机,哆嗦着嘟囔道:没刮风没下雨也停电?
眼睛已经从黑暗里适应了一些,就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唐珂熟练地反应过来。
他跪坐在地上从茶几下摸出五个强力手电筒全部打开。
除此之外,怕再有什么不可抗因素,他又摸出几十根蜡烛和打火机。
一一点燃后,茶几上三分之一的位置都被这三十支蜡烛占满了。
要是再摆个心形,堪称求婚现场。
但他单
兹兹──五只手电筒发出不刺耳却引人侧目的电流声,闪了两下。
全灭了。
唐珂:
他上周才充过电!而且不可抗因素能让灯全部阵亡?
这场景好像一年前那个鬼商壹出现的时候,家里电路刺啦刺啦了好几声,但那次灯并没有灭。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会想起来那个假梦,唐珂甩掉思绪,怕客厅重回黑暗,他绷着神经手忙脚乱地去护蜡烛。
幸好三十簇火苗只是摇曳了两下就稳住了。
只是还没彻底松口气,唐珂眼角余光就瞥见他家小院里的窗外──站着一个挺拔的黑影,头发还很长。
一瞬间,唐珂屏住呼吸,头皮发紧。
谁啊?他先发制人道。
外面没人回话,但那人披头散发的,此时发丝还不听话地飞扬着。
能看出来外面起风了,还不小。
如果没停电,唐珂可能还会继续想想、甚至深究这副场面似曾相识,但他胆小,黑暗的惊惧令他脑子都木了起来,不太灵光了。
可唐珂又不是现世里的纯小白兔,遇事不要慌的道理他当然懂。
他压下惊惧心想,难道是来找古董界的?
但古董界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其他妖知道啊。
毕竟钱再重要,他也实在不敢继续做亏心生意被人追着打。
但事都有意外,说不定别人就是知道了呢?
唐珂把刚才憋回去的一口气吐出来,稳着声线:古董界今天名额满了,不接顾客了。
外面还是没人吭声。
看架势是不得到诉求绝不会走了,唐珂是真害怕,但外面的人稳如老狗,他悄悄去摸手机想打个电话。
按键,不亮,他皱眉,又努力地按了好几下开机键。
十秒后,唐珂终于反应过来明白录音停止的原因,是手机也停电跟着死了。
唐珂握紧手机从茶几旁边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了黑暗边缘,烛光几乎快摸不到他的脸。
他说: 250 块钱一次,只能面对面才能凑效私生犯法知道吗?
他语无伦次地既说古董界规则又说自己演员身份,以为对方是来找古董界的,也以为是来找唐珂的私生。
可就在这时,外面的黑影终于开了口。
初来贵地,商某颇为不知所向,想斗胆借宿一晚。透过紧闭的门窗和数米的距离,那人一字一句、轻缓平稳的声音毫无阻隔地传过来:鄙人姓商,名商壹。
犹如停了雪的雪山之上的冰莲声线,不冷,却非常好听。
和一年前如出一辙。
第7章
兹兹
五支手电筒不知怎么又不故障了,与蜡烛比起来,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度。
以及客厅头顶的灯也一下子亮了起来。
几乎是顷刻间,整个别墅里都亮堂了,显得茶几上三十支蜡烛还在摇曳着的烛火很是微不足道,也照得客厅里的两个人、异常地清晰明了。
唐珂没太顾忌上突然来电,他忽略好像振聋发聩地心跳,只声音发紧地问:你您要喝茶吗?
对方明明是20几岁的面容,他却在用你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妥,下意识用了敬称。
被问的人侧着身子,面容平静,却仍然能让人从他的余光看出来他很警惕。
他正在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唐珂的小别墅。
并且已经盯着客厅角落里的灯很长时间了。
直到彻底认识到那灯不是什么活物,那人这才转正身子,面对唐珂。
唐珂咽了一口口水,心跳渐渐平稳下来,却仍然有点紧张,他也看着眼前这个说自己名叫商壹的人。
跟其他人不一样,商壹长了一头银发。
不是理发店染的纯白,也不是时髦奶奶灰,他的发色就是很耀眼很漂亮的散着银光,像是与生俱来的。
刚才停电,外面又看不清,此刻他转过来了,唐珂才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看到了商壹的面容。
就像浑身上下的黑色素都缺少了似的,他面如暇玉,棱角眉眼都似精雕细琢,鼻梁高挺。瞳孔的颜色非常浅淡,有点像茶叶刚洒进水里、淡茶的颜色。
犹为突出的是两片薄唇上艳丽的红,和瓷白的皮肤形成了明显对比。
除此之外,他右眼角下还有一颗很明显的一点小痣,是绯色的,犹如朱砂天生长在了那里。
眼睫在下眼睑投下的一小片阴影、此时正随着他无声左右打量唐珂的动作而轻轻颤动。
截然不同、却仅两种颜色竟也能让人美得如此鲜明。
唐珂还想再问一遍地您要喝茶吗被他咬了一下舌头后咽到了肚子里。
商壹脸上没一点表情,从眼神来看,唐珂本能觉得,他周身本应该是毫无温度的,但可能是还知道自己现在有求于人,此时那股面无表情却又并不显得冷漠。
最奇怪的是他的穿着,外面一件淡紫长衫,里面搭着月白内衬,腰间束带轻束,将他的蚂蚁腰身勾勒的淋漓尽致。
他不动声色地将双手垂在身侧,右手里握着一支目测一尺长的玉箫。
和骨节分明、似乎很是有力修长的手比起来,二者无暇程度不相上下。
唐珂一时之间都不知到底是该看箫,还是手,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