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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日,莫重与大臣们围猎去了,他自己立的规矩,后宫嫔妃都不准参与,以避免勾结,如此,白若晚也去不成。她只身在宫中,一切正在悄然发生。
在她之前,他共有四个妃子,他的妃子位阶上都是夫人,算是平等,但这时代是很尊先后长幼的,遂头一个娶的地位上最高。
那人名叫李沐,李家的嫡长女。在他未登基前,当时的门下侍中(中央二品)李旦与镇南大都督李富荣逼着他娶的,那时候,他只有十三岁,兄长们夺嫡作死了自己,他算是得了便宜——便宜他个惨淡一生外加帝王之位。
届时,李家本想趁机篡位的,但莫重的母亲却不一般,徐月茹丫鬟出身,靠美貌成了夫人,又实在是个人中之精,在先皇患病期间,此人周旋于各路权贵之中,最终为自己的儿子赢得了江山。
“沐儿却是对你最好的,天之骄女,算是下嫁给你了,重儿,还不快谢恩?”徐月茹表面笑了,背后却拧紧了莫重的背,拧得他生疼,“为娘为你打点的,往后你谢都来不及,马上答应!”
莫重也算权术家庭生出的天纵奇才了,十三岁便能懂这些曲折,他知道,这是此种情况下,徐月茹能为他争取到的最高待遇,要是他不娶了李沐,他不仅当不上皇帝,就连活命都难,要是他们造反了,最惨的就是自己。
然而一个妻子并不是根本问题,大婚前后,莫重先后为十三份增加李家特权的折子上盖了章,李家的折子,不能怠慢,还需他亲笔提些什么,以表爱戴,他在其上恳切示好,就差山呼万岁,自此李家嫡系杀平民无罪,杀官员至多被削为布衣,李家的地只征很少量的税费,而李旦本人,则晋升为监国大臣,一概治国政策纲领,他拍板才算数,皇帝要是跟他意见相左,那是因为皇帝太年幼,把政治当成游戏,不能作数。
十五岁,莫重登基一年,带着屈辱与李沐圆房,那时连李沐也瞧不上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叔叔不造反,乃是对姓莫的一家的大恩大德。
但如今,自是大不相同了,李家特权被削个精光,李家的权利骨干被莫重杀了半数以上,就连李沐的父兄都没能幸免。李家的地产、商铺,一旦被查处,向来是昭告天下似的还之于民,他只怕百姓心里还不够清楚明白、不跟着一起狠狠咒骂这帮姓李的。
在对待李家人这件事情上,莫重的做法可以说是赶尽杀绝,没给李沐这位娘娘留半点情面。
如今的李沐,有名无实,也就只敢给受独宠的白若晚端碗汤来,伺候她喝。
“妹妹真是生得好生秀丽,怪不得皇上对你痴迷不已,这汤是我亲手熬的,具有养颜美容之功效,妹妹不嫌弃的话,便尝尝吧。”
白若晚看了那兰花搪瓷碗一会儿,端起喝下。
“身子有些乏了,姐姐且回吧。”
李沐内心窃喜,并未在意会面如此仓促,带笑意走了。
*
隔天,白若晚独自漫步到宫门附近,见一癫狂女子在那儿和守卫争吵。
“放我进去!我姐姐乃是当今夫人,宠冠后宫!你们放肆!快点放我进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前远嫁的妹妹,嫁过去时,十里红妆,荣耀满身,羡煞万万人,不过数月而已,却无异于疯癫泼妇,头发被扯得散开了,自己都不在乎。
“放她进来吧,那是我妹妹。”白若晚对侍卫说。
“这……”侍卫有些迟疑,这并不和规矩,但想着皇帝不在,这白夫人近来尤其受宠,为免来日主子追究,还是破例把白若琪放进来了。
柏翠宫里,白若琪跪在地上鬼哭狼嚎。
“呜呜呜……姐姐你可不能不管我,我实在太惨了!我哪知道那季山逢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我二人一奶同胞,从小一起长大,虽有些磕磕绊绊,不过姐妹吵架罢了,谁家又没有这些家长里短呢?你我总是骨血相连的,如今你是宠冠后宫之人,若是不管我的死活,日后别人也会说你不念旧情的!”
白若琪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白若晚哭诉了一遍。
自然,她不说她也知道,且她知道的比她自己多多了。
白若琪还以为天上掉馅饼砸到自己的头上,替窝囊姐姐嫁过去后,才明白自己简直自寻死路。
那战场上的杀神,酒色之气本就比旁人重了许多,加之年长,女人的经验不要太丰富。白若琪内心深处,自己都觉得自己貌丑,这等相貌,又岂能入了季山逢的眼中?
而那季山逢又是个暴躁粗鲁的,掀开盖头一看,实打实觉得这歪瓜裂枣的女人当自己正妻非要让将士们看了笑话不可,洞房当晚,他因自己面子不挂,打骂了白若琪发泄,人他杀得,妻子又怎么打不得了?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受教育良好的君子。
他倒是没起杀心,随便打打罢了,他要她还有用,可娇生惯养的白若琪哪里招架得住?她差点被他一掌活活拍死。随后,季山逢没碰她,而是让手下三人羞辱了她,他以对待俘虏那套对待她,他认为这样最是管用,能让她快速听话,且他本来,
', ' ')('就对女人如此残忍。
女子不过泄欲和生育的工具,除此之外,下贱如同猪狗,若是样貌好些,能让他得些虚荣,他还不至于打得太狠,丑的,如何羞辱也不为过,分给部下,他还看个刺激。
隔日,白若琪醒来,哪里还是那风光大嫁之人?身上全是血迹精液各种污渍,无人伺候,身上的伤也没大夫管,再一看,正是糟蹋她的那三个男子负责看守自己,白若琪就这么赤身裸体被捆在榻上,谁人想了,便可糟蹋她一宿,哪里还有什么嫁妆呢?早都被季山逢夺走了,西北边疆,天高皇帝远,大都督处置自己的妻子又算得了什么?
不日后,季山逢过来让她写份家书,告知父母自己一切安好,并向父亲请求,要他想办法提拔军中一人入朝为官,她岂敢不照他说的去做?时而手慢了些,还要挨一巴掌。
万幸白若琪却是个能折腾的,没有轻易放弃了,她只好用尽法子讨好那看守三人,后又在随身的行囊里寻出从前白若晚送她的陪嫁礼物,那副流云玉钗,当初看时不觉得如何,但恰是这东西,低调平凡至极,以致季山逢的手下搜刮她随身物件时看走了眼,还以为是个便宜货,便没拿。
那三人里,有一姓黄的人性尚存,多日相处,跟她也有了些感情,不忍一妇女受迫害至此,便答应,要是典当了值钱,够他后半生衣食无忧,他便偷偷放她出去,自己则带着钱财远走高飞,最终这人倒真说话算话,玉钗当了二百两,他给了白若琪十两当做路费,自己带着剩下的跑了。
向来锦衣玉食的白若琪哪里懂得柴米贵?十两银子很快就大手大脚花了或被人骗去了,往后的路,又是靠的身子走下来,得知了要走水路,便跑去跟那五十多岁的船夫苟合,饿了便去找伙夫,睡在破庙里,被人糟蹋了反而还讨好了对方,让别人送了她一程,也算是千辛万苦了。
“如今我怀了孕,却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姐姐,我命苦啊,你可一定帮帮我!让我跟他和离了吧!我可万万不想再回去了!!”
“和离?当初你不调查清楚,凭着一届虚荣就执意要去,你指望我怎么帮你呢?到这一步,父母都帮不了。”
“是,父母令我寒心至极。”
白若琪最先逃回了白府,窝囊父亲听完这些,不发一语,仍是母亲说了算数,但利益面前,刘氏却再不偏向于她,只冷冷道:“此事如何上奏呢?白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要我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不外乎有些怪癖罢了,那是你的丈夫,你自然应该宽容忍让,二品大员的荣光还在,你又不少了什么!至多我和你父同他说说,莫要再打你便是。另,你是如何逃回来的自己心里清楚,身为妇人,贞操尽毁,父母夫家愿意留你,已是大恩大德,万幸还有这层利益关系在,季山逢纵然心里再有气,也不至伤你性命,你需感激父母,更要时刻感激你的长姐,若非是她在后宫如鱼得水,千恩万宠,就连季山逢也不得不忌惮,以你这污糟身子,夫家杀了你,我们又能如何?!”
白若琪哭诉:“母亲竟然要打了我的孩子再送我回西北,天!那个活阎王!”
白若晚冷道:“凡事都有因果,你会遭遇此事,并非没有原因。我至多让你留在京中,不再回去,少受些皮肉之苦——这苦,你已算是受够了。至于和离,暂时是不可能的,权利荣耀至人迷失,只他还是二品官,父母就不会同意,皇帝也不会,你目前是正他关键的一步棋。这些人执念未去,他们做不到真正关注你,只会在必要时刻牺牲你。你应自我珍重,方可改命。”
白若琪——也就是浅鸢的师妹子娴,她和季山逢两人乃是累世因果,此前曾有一世,二人成了夫妻,届时朝廷昏庸,各地百姓困苦不已,地痞抢了他家的地,也无处说理。白若琪投生那女子有几分姿色,也精明,一看家里没了地,顿顿揭不开锅,便动了些歪心眼,暗中跟地痞好上了,从此吃饱喝足,反倒瞧不起自己那无能丈夫,地痞更瞧不上那窝囊废,二人常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最后干脆把他给药死了。可那戴绿帽子的却是真真切切爱着妻子的,即便妻子跟别人好了,他虽生气却也觉得,是自己给不了她好生活,这样倒也不错。可惜的是,他就这么死了,死了之后才知道是妻子和情夫联手毒死了自己,纵然神仙也并非无情,实则神仙反而有情,要比凡人深得多了,那是凡人难以置信的情和义,最后那人就连神魂都受了损,未来很多世里,都隐约恨着女人。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非得跟他和离不可!我难道是没尊严的吗?姐姐,姐姐,你如今宠冠后宫,岂能看旁人羞辱我至此!若……若非是我,倒霉的本应是你!我毕竟替了你,我受的苦都是原本你该受的!没有我,你怎么入的宫,怎么当得了皇帝的妻子?”
白若琪哭嚎着,不甘着,执迷不悟。
白若晚只冷冷说了句:“我累了,送她回府吧,稍后我写封信,枫叶去带给母亲就是。”
“是!”枫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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