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纪辛试着带夏飞霜在附近绕了几圈,却发现这附近早已被官兵把持住了,没有一点强闯的机会。
京师城外来往的路人也发现了异常,城北一带几乎没有人出来,即使有,也被无情地挡了回去。
夏飞霜等人现在被困在城北的郊外,现在这么下去也没有办法,几个身手好的人都被纪辛暗中派他们摸回去了,他信不过王青山。
他们这些人个个身手了得,要离去虽然会费不少的功夫,但夏飞霜就麻烦了,因此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夏飞霜脸色泛红,看上去有些虚弱,骑了这么久的马车,十岁左右的孩子是承受不住的,况且天色快黑了,必须先找个地方安身。
而此时京师令正在皇宫之中,额头冒着冷汗,将一道折子递了上去。
云帝目光锐利地落在折子之上,虽然已经是年近六十的人,但面色红润,双眼有神,挺拔的脊背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只有那满头白发昭示着他不再年轻的年纪。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宝座上,云帝威严地问道,沉凝的气势瞬间有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京师令李显的身上。
李显的背上都快被汗水浸湿了,闻言,一直垂着的脑袋压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宝座上高高在上的人。
“臣,句句属实,病情十日之前就出现了端倪,只是一直不被人发现,后来终于是有医师从那里回来,道出了那里的情况,紧急之下,臣立刻请求兵马司的人派人封锁了城北的那一带,还请陛下恕罪。”
李显颤抖地答道,其实像天花这种病情一般首先发现的人都会进行隐瞒,因为这东西影响实在太恶劣,一个弄不好就会人心惶惶,甚至连累到自身。
李显对云帝所说的话其实也有一些隐瞒之处,免得治他失职之罪,如果不是开平候府的人给他报信,他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毕竟那是皇城外的村落,离皇城近却是很近了,可是谁没事会到那里发生,且极有可能将自己进去的事传播出去,连累自己,因此才耽搁这么久。
这还得多谢平武候啊,想到这里,李显不由用自己宽大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
在李显上奏不久之后,云帝立刻下令全城戒严,任何出入京师的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才能进出,而城北附近则直接封锁了,任何人员都不能出来。
一些被朝廷千辛万苦征集,或者说是强行征派过来的医师则开始开赴,连带着自己的药箱都被扔了进去。
城外北郊出现天花的消息一天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师,所有人的人心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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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郊,纪辛带着夏飞霜在一处小树林附近扎营,天色渐暗,他们必须找个地方歇脚。
终于忙好了的纪辛发现夏飞霜脸色有些不对,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只有轻微有些发烫,然而他刚提起的心还没有落下,又再次发现了不对。
眼尖的纪辛突然瞥见夏飞霜的脖子那里出现了一个小水泡,在燃起的火堆照耀下异常扎眼,即使不大,即使只有一个,但纪辛的脸皮却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心中的猜测虽然还没有完全得到证实,但纪辛的心也不受控制地紧张跳动起来,豪不犹豫地将一个侍卫抓过来,脸上原本狰狞的刀疤现在更加狰狞了,提起那个侍卫的领子在他的惊愕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立刻去找大夫过来,要快,不管用什么方法!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侍卫错愕了一瞬,回过神来立刻领命而去。
“纪叔。”
夏飞霜冲纪辛喊道,他的声音里有着疲惫,因为纪辛是蓝雨晴带回来的,虽然名义上只是身边一个打杂的,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夏北疆身边侍卫那种,让他感到上下分明的疏离感,因此夏飞霜也愿意与他亲近,喊他一声纪叔。
“怎么了?”
纪辛立刻走到了夏飞霜面前,似乎什么事也没有的问道,还替他掖了掖领口,不着痕迹地想要将他脖子上的小水泡掩饰住,奈何领口不高,水泡太矮,只是徒劳。
将腰上的水壶解下来递给了夏飞霜,又道:“喝一口,过些时候我们应该也就可以回去了。”
纪辛虽然觉得夏北疆挺讨厌的,但却很喜欢夏飞霜。
夏飞霜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之后,又道:“我想娘亲了。”
纪辛笑了一下,摸了下他的头,而后道:“很快就能回去的。”
虽是这么说,但嘴里却有些苦涩,看朝廷的那个架势,这一场天花如果不过去,是不可能重新将封锁打开的。
可这一夜过后,纪辛也不准备再让夏飞霜留在这里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说什么他都要带夏飞霜回青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