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里,孙亦栀开始晚归,甚至偶尔夜不归宿,无论是频繁响起的短信铃音,还是电话里陌生男人的声音,无不揭示她背后有了一个新的男人。
对此,甘棠同甘瑅并没怎么排斥,相反地,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希望那是个好男人,这是甘棠的想法。
这家里最好只有姐姐跟自己,这是甘瑅的念头。
甘棠渐渐习惯睡在这张陌生的床,就连甘瑅的气息也一并接受了。
也许这就是甘瑅在漫长时间里的建树,在他对甘棠毫无保留放开自我领域的同时,她便成为这领域的一部分,毫无排斥地接纳来自他的一切。
他的气息,他的触碰,他的声音,全成了模糊界限里被她信赖乃至依恋的一部分。
以至于就连将她唤醒这件看似简单的事,也需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
甘瑅在叫醒甘棠时,声音总是格外压抑着的温柔。
“姐,该起床了。”他拉了一下她的手。
“离九点半只剩叁分钟,你还想继续睡下去吗。”
这样说着,甘瑅却把掌心覆上她闭着的眼,恶作剧般的动作,同话语内容充斥着截然矛盾。
“不起来的话……”
手掌下移,落在她的肩又轻轻推了两下。
“……就连两分钟都不剩了。”
哪怕话语里尽是不加掩饰的苦恼,手指却自作主张地隔着衣服沿着她的脖颈,胸部,小腹,如描绘曲线地轻缓下滑,几乎要抵达她的两腿间。
甘瑅为难着要不要继续往下,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收回手来。
“一分钟。”
他终于懒得继续装下去,俯下身,在甘棠的唇上印了轻轻的一吻。
他的手指,已经暧昧摩挲着抓上她的指。
只是,当甘瑅坐直身体时,无论是眼里的暧昧,神情的暧昧,还是指间的暧昧全部无影无踪。
他把甘棠的指送进口里,毫不客气地咬住。
“嘶……疼。”
甘棠一下子就醒了。
甘瑅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疼就对了,不疼你起不来,看吧,已经九点半了。”
他看着甘棠甩着手指坐起来,眼里浮起兴味盎然来,“姐,你最近睡眠质量看起来不错,做了什么美梦吗?”
有没有……梦见我?
甘棠愣着想了一下,她的确睡眠不错,可睡眠好的表现之一就是不做梦。
“也没梦见什么啊。”
她只用一句话就能让他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这儿睡得特别熟,连梦都不怎么做了。”
又能一句话让他欢喜。
她是一无所察,陷落而不自知的猎物,那么他一定就是敛起锋芒,逐步试探着入侵的猎者。
可决定猎者悲喜的,偏偏是这一无所知的猎物,谁能说这不是一种绝妙平衡呢。
他是她不加设防的弟弟,全心信赖的小瑅,哪怕他将不可违抗地蜕变成一个男人,哪怕内心的野兽指爪已经盘旋,他也要做出最无害的姿态来,将她牢牢抓在手上。
甘瑅对甘棠做的举动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他不过是花费一些精力,渗透彼此的界限,让她依赖他的一切。
以习惯之名注入毒素,那毒素逐步积累,哪怕将猎物的整个身心浸染,她也没能察觉。
——他潜入她的灵魂最深处,埋下那颗种子。
周末难得有空闲的时候,他们会在电脑上找电影看。
“姐,你确定要看这部?”甘瑅神色有点怪异。
“怎么,这部有什么不好吗?”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看完它你会心情不好。”
甘棠不信,甚至被激出点逆反心态。甘瑅也不过看了简介,凭什么敢说她看完会心情不好。
她仰起脸,坚决道,“我就要看这个。”
那部电影是《海上钢琴师》。
它讲述一个在陆地上没有正式身份,故而仿佛不曾存在过的男人1900,在邮轮弗吉尼亚号上度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