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醉意让温禧暂时遗忘自己对红色的过度敏感,但她面对满门的血红依然很不舒服,于是决定先清理一下。
“等我一下。”
还没等时祺想好要说什么缓解气氛,她先开口。
温禧从手包里缓慢地翻出钥匙,迅速地拧开门锁,门吱呀一声让开了道,里头露出一片寂寥的漆黑。
时祺顺手在墙边缘按开客厅的灯,他担心在黑暗中温禧看不见,还给她明亮的环境。
紧接着,他还来不及搀扶她,她就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飙到厨房去,视线在灶台上扫了一圈,轻车熟路地就从瓶瓶罐罐里将两瓶清洁剂拎出来,再提到门口。
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拎着长瓶,冲着时祺邀功似的晃一晃:“在家里还放着两瓶,很好用的,在淘宝上买,9.99两瓶。”
温禧说这件事时,语调从容,好像稀松平常。
在门口泼漆恐吓是讨债者最惯用的追债手段,欠债人不仅要面对地址泄露的恐惧与人身安全的隐患,而且要时刻提防被远亲近邻发现,从而引来他人棘手的嫌恶。
双管齐下,稍有自尊的人,心防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她积累出的经验。
温禧没有邀请时祺进门,他就绅士地等在门口,心中稳重的天平七上八下,上面站着温禧,她每走一步,就塌陷一小块。
他没有贸然跟进房间,却担心她跌倒,将眼睛紧紧地盯在身上。
也顺便将家中的陈设一览无遗。
公寓很小,温馨淡雅,虽然五脏俱全,但里面的内容寥寥,一眼就可以看尽。
温禧擦防盗门的动作太过熟练,让时祺疑心从前她是不是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
每想一次,他的心都要疼上片刻。
他的猜测准确无误,正是因为她之前被泼红漆不再少数,这件事放在每个女孩身上都可能尖叫到花容失色,但她却知道如何最从容地应对。
只见温禧的指尖从头带到尾,极有规律地擦遍每个门缝,随着她上下起伏的手部动作,价值三千万的青花玉镯就接连不断地敲在防盗门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先清理一下。”
喷雾在门上凝成白色的泡沫状,时祺不声不响地站在原地,看见她拿着抹布,穿着拽地的尾裙的公主,踮起脚尖上的水晶高跟鞋,却要想办法去擦门上的痕迹。
上方的门框她明显够得很吃力。
“我来吧。”
他永远可以为公主效劳。
“真的吗?”
温禧慢吞吞地走回公寓,想从过道处拖来一把凳子。
这个动作先被时祺发现,她的手刚扶上椅背,他就先伸手,一把手就接过椅子,在门下方方正正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