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答:“记得。”
程陨之道:“不然我们留下来,在这里把午饭解决了,还免得掌柜小二上下楼一顿跑的功夫,你说好不好?”
顾宴终于停下脚步,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捏在手心。
他反复数,从左数到右,又从右数到左,整整齐齐十根手指,代表程陨之的一双手全在他掌心里,紧紧握着。
顾宴露出点委屈神色:“我看见你看那个人了。”
虽然的确是看了,但真的也就一眼啊!就跟看见陌生人,先打量长相差不多!
程陨之一怔,立刻回过味来,他家郎君这是不高兴了。
他啧舌,凑过去,亲昵地称呼他:“顾道君,这么点小事,你就不高兴了?那我这双眼睛始终是要看很多很多人的,这气你哪能吃的过来。”
顾宴垂着眼睛,没有看他:“我没有生气。”
程陨之差点笑出声,这么明显,就差把情绪写在脸上:“是是是,没有生气。”
顾宴这才抬眼,眼瞳漆黑,却强调:“我真的没有生气。”
程陨之道:“好!没有生气最好了。”
他才不信这人嘴里的“不生气”,反手挣脱他掌心。
顾宴骤然抬头,眼神直勾勾冲着他来,见程陨之没动作,勉强敛了神色,瞥向一边。
却听,雪青外袍的青年道:“我程陨之说过的,一定会做到。”
他似乎意有所指,果然瞅见顾宴神情松动。
又走了两步,身侧人轻声说:“是有一些不太高兴。”
瞧瞧,这老古董果然开始说实话了,连憋在心里都做不到。
程陨之鼓励他:“不高兴,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只是我看了那个人……一眼?”
这未免有些夸张了吧!程陨之啼笑皆非。
“如果我说,不想陨之去看别人,会怎么想?”
顾宴低声道,近乎耳语。
程陨之想了想,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他笑得时候好像有些轻佻有些懒散,不笑时倒是一本正经,像这么回事。
烈日悬在头顶,并不烫头。
程陨之慢慢说:“如果阿宴想的话,我也会这么做,阿宴是我认可的郎君,应该拥有这种待遇——但正常地看别人,总是需要的吧?”
他开玩笑地说道。
面前的身高肩宽的美人才回过头,浅浅地笑开了。他好像低声说了什么,不过程陨之没听清。
“好。”
程公子笑眯眯往前走,错过顾宴的最后一句话。
子陶从他们住的客栈里搬了出去,和他的师门住到了一起。
他还邀请程陨之要不要一起去,那边人少清净,每个人都能享受更大的房间和院落空间。
程陨之婉拒了,于是子陶只能将白茨带过去。
转眼间,召集大会很快来临。
程陨之被折腾多了,就连睡懒觉的次数也直线上升,这次如果不是顾宴轻声唤他,恐怕还半梦不醒,以为自己还躺在自己宗门的床上。
他懒洋洋地半睁开眼,入目所及是顾郎君敞开的里衣。
顾公子半坐在他身侧,没有把里衣理好,反而放任它随意散开,露出雪白的胸膛和结实的肌肉。
墨色的长发从耳侧垂到肩颈锁骨,有一种冲击性的美。
程陨之清醒之前,还模糊说:“不愧是剑修,身材练得就是好。”
顾宴伸出手,程陨之像只没睡够的猫一样,把指尖搭在他掌心,很轻,仿佛轻挠了一下皮肤。
“今天是召集大会,”顾宴声调平板,隐约透着笑意,“陨之打算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进后场吗?”
程陨之睁大眼睛:“什么?!!”
他从床上爬起来,探头去看窗外光景,哀嚎一声,太阳果然升的很高了!
顾宴:“还有半个时辰。”
程陨之:“别说话!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
他冷哼一声,半晌后又憋不住,急匆匆穿好外袍,就要往外赶去。
程陨之:“即使,我小程这次仙门会大概率就得个参与奖,也不能从根本上蔑视对手!”
又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赶到先前踩过点的仙门会外场,还有半盏茶功夫,即将开始中樟宗掌门讲话。
程陨之出示选手令牌,而顾宴被拦在外头。
程陨之力争理据:“他毕竟也算家属,家属不能一起进去吗?”
中樟宗守门弟子眼睛看鼻尖:“不能。”
程陨之遗憾道:“那好吧。”
时间很紧迫,大多选手都已经入场,因此外头空空荡荡,只剩他们两人,隐约能听见穿过山峰隧道后面嘈杂的人声。
程公子冲他眨眼睛,挥挥手:“不用担心我,”他的语气十分轻快,“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遵守约定的哦。”
顾宴近乎温顺:“我在观众侧席,下场后等我来找你。”
目送程陨之消失在隧道口,顾宴站在原地没动。他闭着眼,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柄被主人扔在远处的神剑发出躁动的轻鸣。
——它在嗡嗡地诉说,已经迫不及待了。
顾宴朝着另一个方向,慢悠悠度步,却不是去观众侧席的入口。
看完了全程的中樟宗弟子:“……”
他觉得该提醒一下进仙门会后场的那位公子。
程陨之穿过长长的山峰隧道,眼前大亮,他踏入一个巨大的厅中,无数选手的目光犹如利箭般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