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人本欲拒绝,他瞧着那孩子的样子就觉得邪乎。三分人样七分鬼样,满脸都是血痕,眼睛还是赤红着似要渗血。逢蜀瞧着心道:这哪是什么狂症,看似像是入魔发狂,这分明像是中了南疆的血蛊术。
逢蜀早年在妖市就见到过中了血蛊术的人,尤是深刻。起先是心性大变,之后浑身遍布血痕,发狂暴怒,最后全身经脉血液暴走,肌肤变得赤红。若不及时解蛊,便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吃人怪物。想当初那妖市中蛊之人就是蛊入骨髓无药可救,被众人打死的那惨状逢蜀都不忍直视。
余姑母一看老僧人犹豫的神情,又一想再无寺庙收留,她儿子怕是真的没救了。便哭道:“我愿出万金,同时修葺寺庙,只求住持收留我儿,救我儿一命!”
老僧人无奈又想到他们寺庙多年来既无香火,留寺僧人越来越少,这笔钱大有用处。于是私心留下了这位“发狂”的少爷。余姑母感激涕零,立刻献上万金,第二日便派人来修葺寺庙。
老僧人将捆住的文贤带到佛殿内,聚集众人持佛珠念心经,渡化文少爷身上的怒气。起初几日,文少爷的怒气消了不少,发狂次数也变得少了。余姑母日日探望见儿子越来越好,喜出望外连声称赞。见此功效不错又加上生意繁忙,来的次数便少了。但仍是牵挂,每日写信派人送来读给儿子听。
一连数月如此,眼瞧这文贤越发正常了,言谈举止皆和常人无异,甚至比常人还要端庄稳重。逢蜀都诧异:这莫不是假的血蛊术?怎么还有痊愈的迹象?
正当所有人以为他要痊愈时,那文少爷在一夜之内发了狂。那一夜大殿之内,逢蜀透过老僧人的眼睛看到了中了血蛊术的人极度发狂的景象。文贤本安静的坐在众僧人中间,聆听着佛经。可听着听着,他身上开始长出血痕,血痕由浅到深,越发明显。文贤也控制不住自己,怒吼起来。众人吓得不轻,老僧人稳定大家道:“莫慌,继续念!”
逢蜀心想:我滴娘哎……这文贤都要上来杀人了,你还叫人莫慌。您老真是淡定……
还未想完,这文贤浑身已然赤红,发了疯的上前拽住人就是咬。众人吓得赶忙逃跑,然而文贤此刻就像是个罗刹,行动飞快,下手更是狠毒,对准人的脖子就是咬。喷发出的鲜血更能刺激到他,他诡异的笑着发出古怪的“咯咯”声。
鲜血染红了大殿,不一会儿大殿里满是横尸。老僧人躲在佛像后吓呆了,当最后一个僧人被文贤咬破喉咙时,老僧人仍是吓得不知所措。刚反应过来回头逃跑,文贤已然出现在身后,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老僧人的脖颈。
鲜红的血液模糊了视线,老住持的记忆便到此为止。逢蜀缓缓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一旁余透紧紧看着自己。逢蜀一笑扑了过去,将余透扑倒在地。一众僧人瞬间消失不见。余透仰头看到他们的头上正飞过一个通红的鬼影。又看僧人都不见了道:“怎么回事?”
逢蜀拉起余透就跑道:“还能怎么回事,你乖堂弟来了,该咱们跑了!”
两人飞快跑着,后面的鬼影似乎更加迅速。还未等余透看清就到了两人面前,逢蜀拉着余透便往另一边跑,喊道:“断肠!出来!飞!”
断肠出鞘,两人迅速踏上。余透习惯性的抱住逢蜀的腰,因为他知道,只要断肠出来他们就在危急逃命。断肠飞快行驶,迅速离开寺庙。出了寺庙后,余透便看不到那穷追不舍的鬼影了。问道:“甩掉了?”
逢蜀放慢断肠道:“嗯。他出不了寺庙。这寺庙里外有结界。外人进不去,里面的鬼也出不来。”
“那我们怎么进去的?”
“老子的血啊!你看看我的手指头!又破了!”逢蜀很是气愤,狐族妖血自古就有破阵画阵的神奇功效,这次为了破这寺门前的结界,又把咬破了。赶明他存个一两瓶妖血以备不时之需,省得他回回咬。
“哦……”余透冷淡的哦了一声又问道:“咱们现在去哪?我堂弟这样我姑母知道吗?”
逢蜀皱了皱眉头道:“知道……而且你堂弟不是发狂而是中蛊她也知道!”
“什么?”余透大惊,“这怎么可能呢?姑母若是知道,怎么会不去想办法解蛊,而是送到庙内渡化。”
“因为……”逢蜀苦笑道:“这血蛊咒有两种解法。一是下蛊者亲自解除,二是……”
“二是什么?”
“将蛊术移到至亲之人身上。”
一言一出,两人顿时无言。过了许久,余透冷声道:“现在去哪?”
“文家!救你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