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唯一可用的容器离开,也算是间接害了你,你不恨她?
我要感谢她。一时迷了心窍真的没有注意到克隆体的本体意识。从性质上说他们也要算是我的兄弟手足,杀害亲兄弟求活命嘛……如果说老子真有什么理由非活不可的话大概也就干了,可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理由必须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的那种理由。爹妈都不在了,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那又何必呢……
但是玄霄去了白楼……
我知道。
祖父告诉他实验已经流产了,并不强迫他做……
……不强迫?你信那死老头的?
……
你以为慕容清他凭什么敢说这种话,还不是嫌大脑移植的局限性太大了,他发现把思维载体转移到芯片上比拿着个大脑换来换去更一劳永逸更永生没有顾虑,否则老大怎么一睡不醒,老子又干嘛在这个水槽子里窝这么多年!
……前辈。
……我激动了。别理我。
那玄霄医生……他执意要延续以前的计划。
老头子想把挨骂的事情丢给老大去干么。无所谓了,如果是玄霄老大做的决定,那不管要踩着多少具尸体活回来我云天青也要接受他的盛情。
……你很信他。
我云天青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一定要信玄霄。他当我是朋友,他认准的责任,必然要扛到底。小紫英你也是好孩子,但你还年轻。……你我之间,隔了十九年的距离。
时间不是问题……天河他不是也……
傻小子终究只是个傻小子,他不懂玄霄。他们能在一起,但不会是傻小子想的那样……
……过三点了啊。前辈,白天我们去白楼。今天我把当年的事当鬼故事给天河他们讲了,我不知道他们能听明白多少。
……啊啥?
——本来想打听夙玉前辈的下落,想知道她当年是不是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来着,到底晚了。不过她也有可能留了什么东西下来,明天有机会再仔细问问天河罢。
——喂哎小子!你怎么全都说出去了!
前辈,慕容紫英说过要尽量挽回先人的过错,所以,无论如何紫英也要让你回来。
——喂喂紫英你个死小子怎么招呼也不打就把老子当年那点糗事给抖搂出来了啊!
啊真是的,你儿子看不见玄霄情绪低落,今天为着哄他才讲鬼故事玩的,累死了。紫英先去睡一下……白天再见。
喂喂喂小紫英你给老子回来老子在这个水槽子里混得好好的你干嘛又瞎折腾啊!啊啊啊死小子你回来!!!
关了电脑,慕容紫英如释重负地长出了气。回头一看双架床上璃纱睡下铺野人睡上铺一个比一个睡得死,无奈摇摇头,去浴室擦一把头面,回来扯了被云天河踹到脚底下的备用被子拿下来就地一铺倒上去就睡。
一闭眼眼前就又闪过云天青那个性化的软青色颜楷字体,本应清秀柔和的字体竟是格外的刺目。
——我云天青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一定要信玄霄。
那一行字在屏幕上闪过的瞬间他几乎看得见那清秀俊俏的男子舒展开眉目豪情烁烁微笑的模样,难以言喻的闪亮耀目,也是难以言喻的哀漠与绝望。
……若有机会,定要亲眼看看云天青说这话时的表情。
他这样想着,而后脑海中浮起在那些有着一模一样脸孔的尸身上所见过的仿若一致的悲戚神色。
十九年。
……都是些有耐性的人。
心内暗暗抱怨一句,慕容紫英微叹着翻了个身。睁眼望望黑漆漆的天花板,再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次日是周末,昨夜闹腾到半夜的一群人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方醒。最早醒的是柳梦璃,起了身便去浴室梳洗打扮,待她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听屋子里一听痛哼一声尖叫。着急忙慌撞开浴室门探头出去,正看见睡在地上的慕容紫英一边揉着腰一边狠皱着眉头与正闹着起床气伸手抚胸的韩菱纱大眼瞪小眼,上铺一只尚且睡眼朦胧的树懒也似抱着栏杆把脑袋往下探,刚问一句“咋回事”就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肠鸣。
慕容紫英翻翻眼皮转而瞪一眼上面围观那野人,皱着眉头没精打采爬起来甩下一句“天河收拾床”就往浴室晃,其间与柳梦璃擦肩而过差点没撞上。
留下身后两个议论纷纷的一个摸不着头脑的望着他难得颓靡的背影大呼太阳打西边出来。
结果等某冰山整理好仪容从黑暗不见天日的浴室里爬出来时就看见阳台上炊烟袅袅,正屋里一片凌乱,被褥卷成花卷乱塌在烂抹布一样的床单子上,换下来的衣物堆了一地两只袜子明晃晃地搭在上床用的脚梯上。
阳台上依稀传来熟悉无比的吸溜口水声。
腌肉炖土豆浓稠的香气袅袅亭亭飘进来散了满屋。
慕容紫英深吸口气,气运丹田,充盈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