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另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后磕到墙上,带有侵略性的炽烈呼吸压过来,霸占了唇角依然湿润的柔嫩。
云天河懵懵懂懂中只觉唇上一阵刺痛,然后所有压力猝然消失,玄霄一手按亮钥匙串上挂着的袖珍电筒驱散了黑暗,另一手继续紧紧钳着他左腕,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昏蒙的光线里云天河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那张脸孔自始至终都淹没在深浓的暗色里,也与那暗色一样复杂难明。
云天河忽然想起慕容紫英的话:“黑色就是所有颜色都混在一起,所以能够遮蔽所有的色彩,无论美丑好坏。”
那时候还半懂不懂狗腿兮兮地凑上去问个没完,结果被紫英找个茬子支去晒被了,他说这是秋天最后的阳光了还不抓紧时间晒被子冬天就要一直湿哒哒的睡,吓得云天河什么都不顾了卷了铺盖就冲到门前空地上摆开凳子展开追逐阳光计划,之前的问题就被耽搁了下去。
然后在这个莫名的时刻他忽然觉得有点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了。
玄霄,大哥,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在认识他之前同样渡过在琼华学院的青春时光里,还有他沉眠的那十九年中,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
他本来不想知道的,他所喜欢的心疼的想要帮助的想要与之厮守的就只是现在的玄霄而已,那个在工作时间里忙着自己的事情、对前来求助的学生爱搭不理保持着一贯的冷淡却温柔尽责地为他们消除病痛、时常也会显露出他无伤大雅的坏心眼欺负人的校医玄霄。
他从来不想知道那之前的事情,云天河虽然是个好奇宝宝,但并不会追问别人不想谈及的事情。但是现在,这样的距离已经不再够用……
玄霄拉着他飞奔出解剖楼,他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跑得踉踉跄跄,好像连林荫里铺路的卵石都能随时绊他一个跟头,但是玄霄抓着他的手上带着异常坚定的力量,不容任何差池地拽着他跑。
脚步声伴着心跳让人紧张得神经都绷成了细细的弦,指甲划上去会“嘣蹦”做响,音调高得随时可以激烈灿烂伴着绚丽的火星断掉。
玄霄长长的头发在风里散开,有那么几缕掠过他面颊贴着耳际飞向后方,却又是凉柔如水的,一如医生偶尔显露出的让人连灵魂都为之沉溺的温柔。云天河抿紧了唇张大双眼死死看着那漆黑如墨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长发,心脏在一瞬间抽紧。
“大哥、大哥……大、大哥……!”被拽着横冲直撞进电梯里然后跌到玄霄特别为他张开的怀抱中,云天河到底把疑问憋了出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刚刚……还有想做的事没做完吧?”
想做的事?玄霄一手环过他肩膀一手按电梯,沉痛地发觉刚才在夜风吹拂中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冲动又有了抬头的冲动。
不由得产生了把眼前人扒了裤子打屁股的冲动。
“云天河你少说两句没人会忽略你的存在。”
玄霄咬牙切齿地说,声音里有着深切的欲望和悲痛,以及恶魔般小小的欣喜。
云天河再次一脸迷茫两眼一抹黑,满肚子委屈快从头顶上的鸟窝发型里溢出来了。“可是……可是,大哥你又不告诉我……”
“我自有安排。”玄霄深吸气再深吸气压抑下胸中涌动的暴力欲望。
“哎?”
“去解决电灯泡。”玄霄下意识地摸了摸揣在裤兜里的眼镜。云天河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对语言懵懂,对东西好奇。
“眼镜?”
“没什么。”玄霄低头给了他一个安抚人心的微笑。
“交给慕容紫英就好。”
正在跟着夙莘等一干胡作非为党在实验室里瓜分红烧兔肉的慕容紫英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五分钟后他以压着夙莘暧昧无比的姿势被人“捉奸在地”,云天河顶着纯洁到极点的表情一本正经对他说“紫英你再生气也不该打师姐啊,更不该逼着他摔跤”。
于是慕容紫英一个猛子蹦起来光速消失在走廊深处,玄霄嘴角抽搐着把云天河塞给怀朔然后狂追而去,发出闷响的胶底运动鞋和皮鞋的声音交错着远去直至停止,云天河挠了挠乱得一如既往的鸟窝头,注意力转移到了屋子里唯一还冒着热气的饭盒上。
“怀朔学长,紫英他怎么了?”
“……没什么。”看着不远处痛苦揉着腰拿翻到的凳子撒气的夙莘,怀朔只觉背后一阵恶寒。
“哦。那,那个是什么?很好闻哎。”云天河毫不避讳地指着饭盒。
“师姐给你留的。”怀朔边说边自然而然地从刚刷好的筷子堆里抽出两根递给他,一长一短。
云天河抓着筷子冲了过去。夙莘在后面阴森森地嘱咐。
“乖天河都吃了吧,一口也别给玄霄那个死家伙留!”
等云天河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处理了饭盒里所有的内容物,玄霄也揉着额角青筋推开门回来了,裤兜里隐约传出些细微的嘈杂声响。云天河抓着筷子就冲他挥手,夙莘在旁边叼着小烟锅幽幽抬眼。
“玄霄师兄,你总算是回来啦。有十九年没见了吧?”
“十……十九年?”云天河嘴里嚼着土豆正含混不清地疑惑就被夙汐捅过来的一串糖葫芦堵了嘴。
“天河乖,那两个怪物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清秀面容的好好学姐淑女学姐伸长了胳膊来摸小野人毛茸茸的头顶,云天河开始舔糖葫芦上融化的冰糖浆继续坚持不懈地含糊不清。
“唔……可是,那是我大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