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礼乐司,晚饭刚好送来。邹堇月和卓司乐还在房间等她,正好一起用饭。
席间三个人并没有多言,待到用完,邹堇月才试探着说:“凝妹妹,那位钟公子名声上不是太好,你自己要多多留意一些。能尽早离开礼乐司自然是不错,但嫁得个好人更重要。”
“堇月说得没错。贤贵妃家中的晚辈就家世地位上来说自然是好的,但那个人……”卓乐司也有些拿不准,赐婚自然是好事,可对方的人品性格也很重要。
冉凝微微笑了笑,说道:“卓乐司,月姐姐,你们不必担心。我对那位钟公子虽不是全然了解,但也偶然见过一两次面,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与钟公子的相处中,他也是恪守礼节,无半分越矩的,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坏。外面关于他的传闻颇多,可一件事,即使只传给三个人,也会走了样,何况是整个北鑫的人都在传?比起这个,我更看重我自己看到的他。”至于今天钟溯抱她上车那一段,的确有些失礼,但被她自己掐掉了。毕竟那并不算多过分,她也没觉得不快或厌恶,只是有点意外罢了。
卓乐司和邹堇月听完她的话,各自琢磨了一会儿,那位折戟书生她们并没有接触过,都是在听传闻,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立场去评价。倒是冉凝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传言这种东西,即使只是一人传与另一人,都可能与事实有出入,何况这么多人?
“只要你觉得适合,喜欢,就那是最好的。”卓乐司笑道。
“没错。”邹堇月点点头,分析道:“我想贤贵妃也不会把冉凝往火坑里推,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对她也并无任何好处。”
“嗯。”冉凝微笑着点点头。邹堇月分析的一点没错,如果钟溯真有问题,娶一个无权无势人家的女儿,岂不是更方便?
冉凝被赐婚一事说完,三个人将话题转到了冉凝新买的点心上。但刚聊了没一会儿,乐卿便走了进来,一双充满阅历的眼睛扫了一眼屋里的三个人,三人起身向她行礼。
乐卿也没让卓司乐和邹堇月出去,直接对冉凝说道:“你虽已赐婚,但还是礼乐司的人。按皇上的意思,你的职位保留,日后有重要节庆,你需按时参加。平日无需要过来,需要你的时候,宫中会派人去找。你的婚期还未定,不过前期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明日起,你便可回府了,不必再住在这里,安心待嫁吧。”
一般来说,被赐婚的女官会被撤去官位。可让冉凝意外的是,皇上居然保留的她的官位。如此,她的身份比单是万平伯庶女要高上一些,日后说不定还有晋升的机会。冉凝猜不出皇上的意图,但的确不是件坏事。
“是,谢皇上隆恩。”冉凝行礼道。
乐卿看了冉凝一眼,说:“明日你便回去吧。出嫁前每七天来应一次卯,婚后每三个月来一次即可。”
“是。”冉凝应道。
乐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冉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只怎的,竟生出一丝悲凉之感,她来礼乐司的时间可以说非常短,却发现乐卿似乎比她刚来那会儿苍老了许多。冉凝觉得这大概都是因为芝儿之事。乐卿对她并不好,但芝儿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她不可能因为乐卿就不管这件事。但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冉凝一时也没个主意。
就在她为此纠结的时候,钟溯的名字突然从她脑子里跳了出来——也许她真要尽快找个时间跟钟溯说这件事了。
次日一早,冉凝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与几个相熟的人说了几句,得到了无数声“恭喜”后,便抱着琴背着行李离宫了。好在现在是夏天,衣服比较轻薄,倒也没多少重量。至于古筝,她弹了这么多年,也带在身边这么多年,抱着走一路并不是难事,也习惯了。
刚走到宫门口,冉凝就看到了昨天钟溯送她回宫的那辆马车。小五正站在马车边,在看到冉凝后,立刻迎了上去,“冉乐师。”
冉凝意外地看着小五,问:“你怎么来了?”她今日出宫的事是临时决定的,她连府上都没来得及通知一声。
小五嘿嘿一笑,低声道:“我家主子也来了。”说完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马车,随即殷勤地说道:“小的帮您拿,您别累着了。”说完便将冉凝的古筝接了过来。
冉凝也没阻止,以免不小心把筝摔了。
走到马车边,坐在里面的钟溯就将车帘掀了起来,冉凝没上车,只是静静地在下面看着他。
钟溯穿着一身朝服,格外俊美,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不下车,你上来吧。”这马车没有家徽,只要钟溯不出现,没人会知道车子是谁家的,也没人会知道车里还有一个男人。
冉凝看了他片刻,最后还是妥协了。踩着车凳上了车后,小五将帘子放好,坐在车前,车夫驾着车驶离了皇宫。
车上,钟溯给她倒了杯凉茶,让她慢慢喝。茶中加了一点薄荷,喝起来格外清凉。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宫?”冉凝喝着茶问。
“姑母昨晚派人来告诉我的,说皇上允你回家待嫁。我下朝后就想过来碰碰运气,说不定会遇到你。”钟溯也诚实,没编那种故意讨女子欢心的漂亮话。
“我要不是今天出宫呢?”冉凝笑问。
“那我明早再来等便是了。”钟溯的语气真的有种不等到冉凝不罢休的意思。
不过冉凝在想,如果她是下午才离宫,那钟溯肯定是等不到的。
“你用过早饭了?”钟溯问。
“用过了,你呢?”礼乐司的早饭送来的很早,她吃过才出宫的。
“还没有。”钟溯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所以,你陪我吃完早饭,我再送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