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首,便看见论剑峰的小庭院。
徒儿跪在跟前,可怜兮兮地垂着头:“弟子知错,不该收俗人进献的东西,往后再也不敢了。请师尊责罚。”
哦,是年前那回。
小徒弟虚岁将满二十,俗世国家打通关节,送了许多贺礼上门来,甚至包括几名姿色不错的侍女。
他记得,自己只是瞥了徒儿一眼,后者便会意,闭门不见来使,由门中杂役把俗人劝走。后来他却发现,徒儿为给母族面子,悄悄收下些贺礼,其中就包括这几坛子酒。
剑仙当时也没怎样责备徒弟,只告诉对方饮酒应有度。
小酌两杯无妨,但不可喝醉,误事事小,伤身事大。
他顿了顿,又说:“你掌门师伯管得甚严,要是给他发现,论剑峰藏有俗家进献的美酒,不知要被罚多少月例……”
结论:快喝!
然后他就喝了个痛快,跟徒儿一齐把几坛酒毁尸灭迹,又醉得睡了两三天。
剑仙回想至此,便想如同记忆中那样,再开一坛。
这俗家佳酿滋味厚重,甘甜又不烧喉,不知是哪处酒家的得意之作……
他迷迷糊糊想着,手却抬不起来,身体趴在石桌上懒洋洋地,一动不动。
小徒儿还在那儿请罪:“师尊有所不知,这酒本是俗家贡来,为弟子助兴所用——”
不待剑仙思索,他的嘴自行发问:“助兴?”
徒儿面上抹了层薄红,将头垂得更低,以避免被他发现:“弟、弟子已将那些女子遣返,酒却忘记退回,弟子知错。”
他究竟在说什么?
剑仙脑子不甚清醒,下巴搁在桌面上,想说再来一坛,又懒得开嘴。
他只觉身体发烫,魂魄飘飘欲仙,分明好端端呆在论剑峰,却像趴在风口浪尖上,颠簸得腰酸腿软。
不妙,自己明明才跟徒儿说,饮酒应适度来着,这便要醉给他看了……
想抢先赶徒弟回房去,不料,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声呻吟。
“嗯啊——”
他伏在桌上,身体轻颤。
小徒儿红着脸说:“师尊莫气,喝了那酒,大抵是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