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却霎时从云端跌进谷底。
不要明早见，要一直一直留在彼此身边。
第18章 烤鱼
“小舅，我下星期还来看你。”刘芷瑶泪水涟涟地拉着奚春尽的手，到了门口还扒着门框不肯松手。
张聿钦抬起手表看了无数次，忍耐着看向脚边转来转去的泰迪，终于在某一刻下定决心，上前一步将刘芷瑶拎起来：“可以了，没听见司机在催吗？”
巧克力跟着跑出去，张聿钦立刻将门关了一半，从门缝里向着外面的司机扬起一个很淡的笑：“麻烦您了。”
对方受宠若惊地说了半天“应该的”，然后带着刘芷瑶去坐电梯了。
张聿钦关上门，松了口气。
鸡飞狗跳的一个周末。
他转过身，在看见奚春尽的脸时，疲惫霎时一扫而空。
奚春尽望着他，问了一直以来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会是‘小舅’呢？”
不能叫舅妈的话，应该叫叔叔才对。
“因为我是她舅舅，”张聿钦语气平静，“你又比我小，所以是小舅。相当于——我是你的哥哥。”
前面说的还颇有道理，后面听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但奚春尽又不太敢相信张聿钦会跟自己开玩笑，于是将信将疑地点头“哦”了一声。
没有异议，但微蹙的双眉却没能遮掩内心的疑虑。
张聿钦看着老婆这副半知半解的懵懂模样，心情大好：“今晚想吃什么，我们去庆祝一下。”
庆祝刘芷瑶终于回自己家了。
奚春尽想了想：“今晚……我要去上班呢。”
张聿钦这才意识到，奚春尽没有双休。
其实在听到奚春尽说那句话的一瞬间，张聿钦连给老婆换个什么新工作都已经想好了。
但随后又回忆起，奚春尽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自己很喜欢这份工作。虽然有时候会很累，但收到顾客的好评、同事的夸赞，他会觉得很满足。
没办法和张聿钦一起共进晚餐，奚春尽也有些遗憾，下一秒却听见对方说：“没关系，下班我去接你，我们去吃宵夜。”
奚春尽有点惊讶，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家里确实像刘芷瑶说的那样，从来没有出现过零食，只能按部就班地摄入三餐。他以为像张聿钦这样自律的人，会很难容忍这些恶习的滋长。
但他却为自己破例了。
奚春尽思索了几秒，半开玩笑似地跟他说：“您是在担心我会吃不饱吗？”
没想到张聿钦神色凝重，声音也认真：“刘芷瑶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连自己的老婆都不心疼的话，还算什么男人。
本来是想让张聿钦放心的，自己都三十岁了，总不可能连这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可话到嘴边却绕了个弯，最后变成一句略带试探性的：“我想吃烤鱼。”
有些不确定，像是没什么底气，但奚春尽还是说出来了。
其实以前也只有在厂里聚餐推脱不掉的时候，奚春尽才有机会尝试火锅烧烤这些东西。搬来跟张聿钦同居之后，家里的阿姨也只会按照张聿钦的意思，做些营养均衡、口味清淡的菜。
所以他心里想着，既然宵夜已经不太健康了，那就干脆吃点更不健康的。
奚春尽以为张聿钦大概率是不会答应的，可对方很快就点了下头：“好。”
老婆愿意跟他提要求，他当然要尽可能去满足。
下午三点的时候，奚春尽就去上班了，留下张聿钦一个人待在家里。
其实中班至少能在十一点后见到老婆，要是轮到晚班，是要从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虽然张聿钦没有和奚春尽睡同一个房间，但一想到晚上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家，老婆在外面也整晚没办法休息，张聿钦总觉得提心吊胆的，深夜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不想让老婆去工作，想让老婆待在家里，每天一下班就能见到老婆站在门口迎接自己。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
张聿钦，别这么自私。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行了行了，张聿钦有些烦，收回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一切以老婆开心为主。
想到这里，张聿钦茅塞顿开，匆匆忙忙地走回书房，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个本子。
水染金棕湾鳄作外皮，山羊皮作内里，因为纹路整齐漂亮，品相稀有难得，之前就一直没舍得用，想着哪一天可以用来记录一些有意义的事。
这也是张聿钦的书房内第一本与学术无关的笔记本。
翻开内页，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好几面。张聿钦拿起钢笔，在空白处写下：
「第59条：奚春尽喜欢吃烤鱼。」
第19章 签合同
“张聿钦，你真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电话对面的人言辞激烈，“不想相亲就不去呗，用得着找个男的来骗家里人吗？”
“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没有结婚的想法，家里只有爸妈才偶尔会催你，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你倒好，想了个这样的方法来气我们，你让我怎么跟爸妈交代？”
张聿钦听了好一会儿，对方的话语似乎才愿意稍微停顿下来，于是他缓缓开口：“姐，我没骗你，我真结婚了。”
“结的什么狗屁婚？你那点伎俩骗骗刘芷瑶就得了，你当我也是傻子吗？”对方一听更来气了，“从小到大就是个书呆子，性格木讷得像没经历过青春期，老老实实长到三十四岁，你告诉我你突然跟男的在一起了？谁信啊？”
“他……”张聿钦顿了顿，一提到奚春尽，他就难得显得有些拘谨生涩，“也可以生孩子的。”
对面沉默了很久，最后不敢置信地问道：“双性人？”
张聿钦清咳两声。
这比跟男的在一起更让人觉得震撼。不知道是不是被封建保守的思想压抑了三十多年，在即将迈向三十五岁大关时突然觉醒，于是做了个违背列祖列宗的决定。
电话里没了声音，但通话时长还在持续着。
张聿钦开口了：“不止在一起，不止同居，我已经和他领证了。”
“这么大件事，你就轻飘飘地跟我们提了一嘴？”
要不是让刘芷瑶过来确认了一下，全家人都不知道张聿钦所谓的“相亲遇到合眼缘的人”意思是“已经领证了”。
“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那爸妈那边呢？你觉得他们可能同意吗？你到时候怎么跟他们解释？”
“是他们结婚吗？”张聿钦思维清晰道，“是我结婚吧。我对我的配偶很满意。”
“你行，你真行。没人管得了你，到时候自己去找爸妈下跪吧。”他姐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张聿钦望着手机的黑屏，有些莫名其妙。
娶老婆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