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开济在一处公交站下车,开始步行。
阿金甚觉附近眼熟,但因为附近的建筑较之几年前有比较大的变化, 直至五分钟后“紫竹小区”四个字进入视野范围内,他才猛然记起这是什么地方。
在浦开济走进小区后,阿金也下车,最后确认浦开济确实回了他自己紫竹小区里的这个家。
阿金立刻将最新情况通过短信汇报给徐羚。
徐羚此时正在国内某时装周的现场, 马上给阿金回电话。
“羚姐,太奇怪了, 回自己家有什么可隐瞒的?”阿金难以理解, “我看他买那么多菜,是对烹饪感兴趣了?躲在这里修炼?”
隔着听筒,徐羚简直想敲掉阿金的脑袋:“你哪来这么多犯傻的猜测?”
怎么就犯傻了?自从回来平城, 他不傻也被徐羚给说傻了。阿金悻悻挠头,问:“羚姐,接下来怎么做?我担心浦哥有事一个人扛着。要不我还是进去问问他——”
“不许进去!”徐羚急吼吼。
可分明阿金又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笑意,也不知道她笑什么。
紧接着徐羚敛声交待道:“别跟踪了,你回去吧,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之后不管小浦是不是又支走你,或者夜不归宿,你也别再管。”
阿金这下真傻了。她怎么反而和浦开济一起神秘起来?好像她秒懂了一切,却偏偏不告诉他。
—
紫竹小区内。
商津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忙着往嘴巴里送牛排,已经完全编排不出新的彩虹屁来吹给浦开济听,只是成功把浦开济拉到饭桌前共进晚餐。
不过浦开济吃的不是牛排,面包、奶油蘑菇浓汤和水果沙拉等正餐以外的东西。
在差不多七分饱时,商津用叉子挑了块剩下的牛排,递到浦开济嘴边:“来,济哥哥,啊……”
浦开济未理会。
“吃嘛吃嘛,这是人家的心意,专门为你留的呀。”商津要强行塞进他嘴里。
浦开济避开的同时,按下她的手。
商津的嘴巴立刻撅高得像能挂只油瓶:“那你要其他什么奖励?亲亲抱抱还是按摩?”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桌底下,商津的脚勾住他的小腿,并尝试往他的大腿内侧磨蹭。
浦开济放下碗筷站起身,拎走才两天没见便仿佛被商津喂胖了一圈的小白鼠。
商津挑眉目送他进入实验室后,将冰箱里的甜品消灭掉,随即带着有点吃撑了的肚皮,躺进沙发里恣意闲适地打游戏。
约莫一个小时后,察觉实验室的门重新打开,商津一个不慎战死,没能破掉自己的战绩记录,恼得不行,登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里翻起,准备要浦开济赔偿。
发现门捷列夫原模原样地被拎出来,她止住话,收起手机,蹦跶到浦开济跟前,接走笼子:“我的心肝小乖乖哟,怎么一会儿没见你就瘦了呢?”
浦开济面无表情地走开。
商津拿眼角余光偷偷瞄他。
浦开济走进卫生间,弯腰低头洗脸。
商津放下门捷列夫,小碎步蹿到门边,轻轻笑:“是仪式吗?每次放过门捷列夫,你都洗脸。”
她口中的“每次”,其实加上今天,统共也就两次。上一次是在二手旧货店里的阳台上,彼时她比当下还要欠揍。
浦开济则比那时候待她的容忍度要高不少,没有甩她冷脸或关门。
商津不否认自己犯贱,有点想念他之前流露过两次的对她的讨厌。如今应该没机会再看见了,谁让徐望鹤隔在她和浦开济中间了呢?而浦开济又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当然,好处是,比起之前,她揩油的机会变多。而让商津感到嘲讽之处也在:她既抗拒浦开济提起徐望鹤,却同时享受着徐望鹤为她带来的这点好处……
收拢思绪,商津问浦开济:“你看过心理医生没有?”
浦开济静默地拿纸巾擦脸上的水渍。
商津不受影响地继续说自己的:“我认识一位很不错的音乐治疗师,你要不要试一试?和传统的心理治疗体验比较不一样。”
浦开济转身走出来,开口婉拒:“不用,谢谢。”
商津拉住他的手,踯躅着道:“要不……你跟我详细描述一下,你当时看到的……场景?”
上嘴唇碰下嘴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停顿了三次才讲完整。
浦开济原本意欲拂开她的动作亦随之滞住。
他侧眸。
商津做好了准备,所以此刻撞进他深黑的眼眸,她眼神未躲闪,轻松自然冲他笑一下,轻佻地勾他的下巴:“人家想更多地了解你,进入你的心、你的肺、你的肝、你的五脏六腑嘛。”
她以为,涉及徐望鹤,他必然不会拒绝,没成想浦开济推开她的手,继续他自己的步伐。
商津微微怔忪,快速追上他:“干什么?前两天不是你自己先和我提的?现在要你细讲,满足你的诉说欲,你还不乐意?”
浦开济停在玄关的衣架前拿外套:“没必要细讲。”
商津的那点摇摆因为他的拒绝反而荡然无存,好奇心扩散且剧增:“我要听,你把五年前那起爆炸案的前前后后全部讲给我,还要侧重你的老师怎么帮你捡回一条命的,和你看见的现场你老师的尸体的样子。”
这之于他们两人,大概都是一个挑战。商津捺下心底升上来的某道声音,某道提醒她不要一时冲动逼迫自己的声音,冲浦开济勾出挑衅:“怎么?我愿意听,也敢听,你比我怂,不敢说吗?”
四目相对片刻,浦开济确认似的问她:“真的想听?”
商津恍惚察觉,或许并非他不敢说,而是他只想选择性地告诉她。她趁着纠结重新占据她的内心之前,决断点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