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看到了两个人站在一起,姜域手里,有他亲手做给阿厌的礼物。
太糟糕了。
这些天他为了今夜的行动,辗转反侧,百般谋划,忙起来,竟然忘了给阿厌准备生辰礼物。
对此事的愧疚,远远大过了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时的生气,一时难耐,竟然落荒而逃。慌慌张张地跑到苏得意跟前,一边跺脚,一边焦躁:“完了,朕忘了礼物这一茬了!又被姜域这王八蛋给比了下去!”
苏得意赶紧安抚:“陛下别慌,明日才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来得及的。”
他愣了一下,怔怔地扶上额头:“对哦。”
其实皇后不劝他,他也打算放过姜域的。
可皇后却还是劝了,且很卖力地在劝,几乎要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
怎么忍心看她眼眶泛红,又怎么忍心叫她在这样的场合里哭。
当着皇后的面,把事先跟影卫商量好的暗号敲出来,影卫翻身撤离。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处竟然还有别的影子,影子放出的冷箭,在皇后的注视下,直奔姜域而去。
皇后真的吓到了。
万分惊慌,失控尖叫。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可怜模样,怎么哄都哄不好。
皇后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努力,于是自己抹掉眼泪,强忍着说:“你去救姜域吧,我应该没事了。他流了好多血呀,挺疼的吧?”
“嗯,”他点点头,把她毛绒绒却有些凌乱的鬓发理了理,拢至耳后,“我去王府看看他,明天很早就回来了。阿厌一睁眼,就能看到我了。”
她抽抽搭搭地说:“好。”
到了王府,才知道箭上有毒,可致幻。
姜域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嘴中呢喃:“哥哥……阿厌……阿照……蝉儿。”
轮番叫了一遍,把他父皇排在了最前头。
陈太医是解毒的高手,验过伤口,观过血渍之后,陈太医嗤笑着摆了摆手:“比例不对,买了药粉来,以为越浓越好,殊不知这毒得稀释,越淡越伤人。”
毒很快就解了,但箭伤却不太好。虽然不致命,但其角度却很刁钻,刺客应该知道姜域箭法厉害,所以才故意把这箭射向他的右肩,这样即便是好了,姜域大概也没法再拉动强弓劲孥了。
他以为邱蝉会因为姜域受伤而埋怨自己几句。
但不知为什么,她挺着已经显出来的身量,先问了皇后的情况,衣袖在手里来回扯着,看上去十分焦虑,开口时急于确认:“表姐她有受伤吗?今天是团圆宴,明天还是她的生辰,她本来应该快快乐乐的,这么大的变故,有没有把她吓到啊?”
“没有受伤,”他实话回了,“只不过确实有点害怕。”
“那陛下快些回宫吧?”从小到大一直很懂礼数的邱蝉,此刻竟乱得毫无章法,整个人瞧着都是难过和心疼的,“她不喜欢看到血,尤其是血染在衣服上。”
自始至终,都在想着他的皇后,没有一句话,是问姜域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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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抱歉写了4.6k依旧没写完,今天是姜初照番外2.1,明天2.2,后天继续正文;
2因为前世今生都是按照时间顺序写的,所以阿厌过世的番外,在后面写,现在写会打乱整个节奏。但我写了两个片段,在围脖#闲观随记#,大家想看的可以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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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姜初照(番外2.2)
“你是真的关心阿厌吗?”他觉得匪夷所思,“如果真的关心她,为什么又跟皇叔定亲?如果真心喜欢皇叔,为什么看到他受伤了,一句话也不问,先来打听阿厌有没有事?”
邱蝉就这样怔住。
那张跟皇后有五分像的脸,露出明显的自责和羞愧,甚至还有一些慌张。但她并未开口解释,怔了半晌后就仓皇转身,带着明显的逃离姿态,回去看受伤的姜域了。
他问苏得意:“邱蝉跟姜域为何都如此奇怪,总是遮遮掩掩的,到底有什么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呢?”
苏得意的嘴唇动了好几次,最后才心一横,说出一句让他惊异万分的话:“陛下又何尝不是?您也有很多话没有跟皇后娘娘明说……有些事就是如此,讲出来可能太过难为情也太过伤人,所以大家都藏在心里。”
尽管他不想与姜域和邱蝉为伍,但不得不承认,苏得意说得也对。
他反思了一下:“朕以后要把能说的事,多跟皇后讲一讲。兴许讲出来,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从王府往皇宫走,王府后街是必经之路。
两个月前,他在这里差点被射成了筛子。两个月后,被流箭扯得破碎的油纸伞,被雨水冲刷成淡绯色的血,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八月碧蓝的天空下,在清晨微凉的风里,看到挂着“乔”字的马车缓缓驶来在他身旁停下,看着准备上朝的乔正堂从马车上走下来,对他诚心跪拜,恭谨请安。
他亲自把乔正堂扶起来:“尚书大人不必跪了。”
皇后自入宫以来,过得不太好,人也不够开心,他心里愧对乔正堂,应当跟他老老实实请罪的。可如苏得意所言,这些话讲出来,自己不但不会有任何的松快,反而徒给乔正堂添一份伤心。
乔正堂却先跟他请罪了:“这些时日臣虽身在江南,但京城里这些风言风语臣亦有所耳闻,臣虽不信阿厌她同六王爷有私情,但也觉得她脑子不好使,以至于被人捏住把柄任意栽赃而无法自证清白——这是臣教导无方,但凡把这些尔虞我诈之事教给她一些,她也不至于落入这般地步还浑不自知。”
他望了望天,不知该如何接话,最后说了一句:“阿厌很好,尚书大人教得也很好。是朕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