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何。很怕,却又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着——算起来,上一次同他亲密,好像还是去年,我生辰那次。
未曾经历过这些的时候我从不明白个中奇妙,经历过后偶尔就会遐想。那极致的难耐过后、潮涌般不可阻挡的快活,似乎比密不透风的夏季里兜头降落的暴雨更舒凉,比干涸皴裂的河道上奔涌而至的洪流更沁润,比消沉空寂的天穹骤然炸开的焰火更炫目。
尤其是,另一个人好像也是不介意同我做这些,且不吝啬给予我快活的。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同他相处,和行房事一样简单,该有多好。
“椅子在那儿。”我趴在他身上,又看了一眼那椅子,小声道。
他稍微挪开我后背那只手,把门推合。
门倒是很快关上了,可他却没把我帮椅子上抱。
在我愣怔着不知情形如何发展的时候,后背已经贴上了坚硬的房门,姜初照的外袍已经先于我的裙子掉落下去。
想了好一会儿他是怎么一边抱我,一边宽衣解带的,懵了几秒后,才猛地意识到他的手早已离开我后背,我现在没有掉下去,是因为被他大力地挤在了房门上。
“阿照,”抱住他脖子的手臂更紧了一些,但我还是连打了好几个哆嗦,“这儿不行……”
这混蛋却在笑,还笑得蔫儿坏:“嗯?为什么不行?”
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变得很坦然甚至还有些期待的我,都快急哭了:“没有支撑,我会……会掉下去呀。”
话音方落,他忽然捧住了我的双腿,送往腰两侧。我整个人像小乌龟一样挂在他身上,这姿势太不好看又太不得体了,我都不敢细想,怕丑哭自己。
姜初照却很欢愉,他的笑声就没断过,直到我的衣衫也在纠缠中不知所踪,他才重归沉稳。只是喘息如风起于沙漠,苍茫急促,低哑嘶鸣——像是真的有沙子吹进了我耳朵,磨得我耳朵眼儿都有点儿痛。
唔。
方才这个形容不够好。我面前的公子是白嫩漂亮的,声音也是悠扬好听的,怎么能用漫天黄沙这样粗犷的场景形容呢。
应该是琵琶声弹至无声处,泉冰弦凝,忧愁暗生,挠得人心急又心痒。
我有些受不住了,正想催促他快些。下一刻,目光之下,脑海之中,景象蔚然大变。
水浆挤破银瓶,铁骑冲出围封,白鹿奔向深林,鲲鹏扶摇而上。
巅峰来得很快,我在浩瀚繁盛的焰火中眩晕了片刻,清醒过来后意识到他尚处蓬勃,就觉得分外委屈,还差点哭出来:“你……它……为什么还在?我想下去了,还是有点害怕。”
“想下去?”他轻咬着我的耳朵问我,问完还朝里面吹了一口气。
微热的气流刺激得我从耳朵到脖子到肩头都颤抖了几下,紧接着,这些地方皮肤和毛孔就难耐地收缩起来。
“嗯,想下去,”我真的被吓到了,歪着脑袋把眼泪蹭在他肩上,一边生气,一边又可怜兮兮地求他,“别这样了好吗,这个姿势……有点太过分了。”
这混蛋像是故意跟我作对,都这样了,还坏笑着故意问我:“它过分,还是我过分?”
若不是我人还被架在半空里,我都要松开胳膊,捶他几拳了。
好在是他终于听了我的话,抱着我往椅子上走。短短几步,刺激得我抽吸不止,眼泪再次掉下来,想埋怨他的时候,他已经把我放在了书桌上。
“阿厌,朕觉得,这书桌,做得比这椅子,好用多了。”
他笑着,一句话掰成了好几瓣说,给自己留出了喘气的时间,也给我留出了动脑子的时间。
“你把我放下去……”我抬起手背擦掉泪,但眼泪像是有它自己的想法,怎么挡都挡不住,最后我便放弃了,啜泣道,“这是看书的地方呀,你怎么能把我放在这里?”
姜初照却理直气壮的:“是阿厌非得让我来书房的。”
我愣了一下:“可我……我指的是椅子。”
他反问我:“椅子也是看书的地方,有什么区别吗?”
说这话的时候,还扣着我,让我动弹不得,他却肆意又活泼,从身体状态到精神面貌,把我完完全全地压制住了。
我拦不住他。
就像缝隙阻挡不了水流外溢,荒谷阻挡不了铁骑冲出,深林阻挡不了白鹿的跳跃,北冥也困不住向往九万里苍穹的大鱼。
悦动的姿态和鲜活的生命,是姜初照具备的、但是他自己不曾意识到的宝物。
我在这方面欠缺着、遗憾着,但想到他拥有呢,就也快乐了那么一些。
“阿照,”我止住了哭声,迎着他来的方向,主动靠近他的胸膛,“你身体很好。希望你身体一直这样好。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他说希望我也是,希望我跟他一起,等头发花白了,还能坐在一块儿,看大祁的山河有多漂亮。
我点头:“那我努力。”
真不争气啊,说完这句话,我又想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总感觉书房每一个角落都被夏日湖水般微腥的气味填满。漂亮的公子在我耳畔落下重重的喘息,点点凉意于谷深处充弥又滑开。
是很奇妙的触感,像水潭深处的锦鲤甩开尾巴扫过潭壁那样,我甚至能感觉到轻缓的游动带出的滑腻。
但并没有多想,我已经疲惫不堪,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姜初照亲了亲我的眼睛:“对不起,来不及了,待会儿帮你清理出来好吗?”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去细究了,抱着他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撑不住了,想躺着,想睡觉。”
然后,就沉沉地入了眠。
此后,上辈子的我又经历了几个月的平静恬淡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