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吟的脚步顿住了。
厨房里,还穿着一身宽松家居服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手上拿了只小木铲子,专注盯着锅里的药,而他身边还有一位阿姨,正弯腰在水池边洗菜。
“醒了?”听到脚步声,江放转过身来,对钟吟说道,“中午想吃什么,跟吴姨说,刚好她还没开始做。”
吴姨闻言,笑着对她说了句:“钟小姐好。”
钟吟屏住呼吸,勉强对吴姨问了声好,说道:“我不挑食,您按照准备的菜来做就好。”
吴姨:“好的。”
见她转过身去,钟吟才捏住鼻子,恹恹地坐到客厅的沙发里。
能避一天是一天的美好愿望,还没开始就先落空了。
……
江放估摸着钟吟这时候会起床,特地定了闹钟,早起给她煎药。
这药要在饭前或饭后半小时内服用,她这会儿喝了,一会儿刚好能吃午饭。
江放把锅里的药渣滤掉,将药倒进那只专门给她喝药的保温杯里,又把剩下的倒进一只大碗,拿到客厅,放在钟吟面前的茶几上。
接着,吴姨把江放特地给她准备好的糖果蜜饯、以及刚切好的水果也摆过去。
钟吟被这阵势弄得惊了惊。
看着面前的一个保温杯和一个大碗,她两道眉毛几乎要拧成结,嫌弃地问:“为什么有两份药?”
钟吟蹬掉脚上的拖鞋,缩进沙发里,浑身都写着拒绝:“我连一口都喝不掉,你怎么还给我加量了?”
“江放,”她双手捂住口鼻,试图手动屏蔽掉中药难闻的味道,眼神看着多出来的那一大碗,唇角抽搐,“这不会就是你用来激励我的动力吧……”
江放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
他没说多余的话,抬手拿起那只大碗,仰起头,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喝干净了,只剩下底部的一点点药渣。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他喝得又快,有一道深咖啡色的药汁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下来,在唇角留下一道浅色的痕迹。
江放皱着眉,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痛苦,抿唇道:“给你打个榜样。”
男人的面庞深邃俊朗,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望着她。
“你嫌弃太苦的话,以后我每天陪着你一起喝,好不好?”
钟吟怔忡一瞬。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样子,鲜少有这样认真的时候。
钟吟怎么也没想到他准备的“动力”是这个。
这中药那么苦,而且要喝那么久,江放又没有胃病,单纯为了让她好起来才陪着她喝,这对他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
钟吟两道睫毛小刷子般的扇了扇,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她慌忙从果盘里拿起一块去了皮的橙子塞到他嘴里,又抽了一张湿巾递给他,小声应了一句:“好。”
厨房里传来吴姨炒菜的声音,听那冒油的滋啦响动,应该是很香的。
但钟吟闻不到任何菜香,鼻尖充斥着刚才那一股浓郁的药味,怎么也挥散不掉。
她接过被江放打开杯盖的保温杯,捏着鼻子喝了一口。
即便嗅觉被堵住了,她还是苦得闭紧双眼、浑身一抖。
可是想到江放刚才一口气喝了那么多,钟吟又十分痛苦地强迫自己再喝了一口。
江放抽出她手里的保温杯,往她嘴里放了一颗蜜饯。
钟吟咬下圆溜溜的梅子,让甜味在口腔里均匀地散开,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几滴血。
她含糊地说道:“不是还没喝完吗?”
江放揉了揉她的脑袋:“太苦了,慢慢来吧,今天已经很厉害了。”
钟吟又塞了一颗蜜饯到嘴里,特别的甜味让她的唇角微微翘起来一点。
厨房里的吴姨才刚开始做饭,估计还得等半个小时左右,配合饭前半小时的用药时间,刚刚好。
江放把茶几上带着苦味的杯子和碗都收到厨房水池里,又从电视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一对swich来,递给钟吟一只。
“玩会儿游戏么?”
钟吟从小/依一y?华/就热爱学习,为数不多的喜好是看书和数独,偶尔陪苏锦一起看两集电视剧。
她的童年几乎没怎么接触过游戏,手机里唯一的游戏软件还是开心消消乐,压力大时用来解压。
钟吟摇头:“我不会。”
江放坐到她身边,把一只游戏手柄塞进她手里:“我教你。”
液晶屏的电视机上被调出来一款经典的赛车竞速游戏。
这款游戏操作简单易上手,只需要控制前后左右和加速五个键,非常适合新人玩家。
江放给她开了一把人机练手。
钟吟虽然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游戏,但是悟性很高,立刻学会了。
她斗志满满地盯着屏幕,说:“来吧。”
江放偏头看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的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开了一把双人模式。
动感的背景音乐响起,钟吟紧张地操作着方向键,一马当先地冲在前头,后面跟着江放和两个系统玩家。
这条赛道的弯绕多,越往前走路越窄,刚开始容易,后面越来越难。
初学者钟吟的技术不纯熟,在路上磕绊了好多次,没一会儿就落到了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