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才苦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抹忧伤,“喜欢又如何,有些东西不是清雅的,强求也得不到。”
宁萱的心微微收紧了一番,是她的错觉吗?难不成是她怀疑错了对象?
“清雅妹妹...”宁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傅清雅再次打断。
“郡主,其实一开始我便知道太子殿下心悦的是你,不过清雅一直有一事不知,不知郡主对太子殿下是怀着如何的感情的?”傅清雅眼中的忧伤一闪而过,清明的眸子盯着宁萱,让宁萱身子一怔。
她只不过是想要套套她的话,看看能否看出什么端倪,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问她这样的问题,自然也诧异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其实她是心悦他的,可是他却藏着太多的秘密,让她不由自主的怀疑他,两个人之间,若是没有基本的信任,那么什么都将会不存在。
有些事情,她不能告诉他,有些事情,兴许,他也不能告知她。
互相的猜忌,最后的结果便是,谁也不信谁。
这样的感情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宁萱不禁在心中自己问自己。
“郡主,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太子殿下的,可是为何萧王爷...”傅清雅苦口婆心的说道。
宁萱叹了一口气,道,“清雅,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特别是生在王公贵族,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其实我见你的第一眼便觉得你并不适合生活在这样一个污秽的世界,可是却又无能为力去改变,你我都是政治斗争上的牺牲品,我嫁入南朝只不过是为了国与国之间能够和平相处,可这也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兴许嫁过去会换来一段时间的和平,可是待我死后,兴许又是一个不同的局面,人的心,都是会变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你喜欢太子殿下,仍旧会不负皇意也要嫁到南朝去。”清雅问道。
“清雅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你还是太单纯,要是我能够像你这样该多好!”宁萱凝望着她姣好的面庞感叹道。
“郡主,其实有时候我也羡慕你的生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不过,清雅终究不能成为郡主这样的人。”清雅悲伤的说道。
“清雅,在其位,谋其政,有时候身不由己也得做!”宁萱答道。
傅清雅突然沉默了,也的确,郡主生在宇文家,的确肩负的使命也与她不同,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清雅,问你一个问题,若是皇帝赐婚将你许配给宁将军,你会同意吗?”宁萱问道。
“宁将军?”傅清雅平淡的脸上没有多的大变化,只是蹙了蹙眉。
“你应该知道,如今朝中势力最大的便就是傅太傅家与宇文家,若是我嫁到了南朝去,那么,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便会落在宇文秀头上,皇帝要抓住傅太傅家,就必须再选个可靠的人与傅家成亲,宁将军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宁萱解释道。
“传说中,宁将军不是……”断袖么?
宁萱自然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传说中,宁将军是断袖,若是她嫁了去,定会……
她叹了一口气,她倒是希望自己真是个男人,若是她是男人,她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傅清雅给娶了去,可是,重点是她是一个女人,外面的人之所以传言她是断袖,还不是她哥哥干的好事!
明明清清白白的一个将军,却将名声弄得如此不堪,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宁将军若是娶了你,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宁萱说道。
其实就算她嫁给了她,她也会为她寻一个好人家的,不至于让她守活寡。
只不过她的身份,她绝对不能告诉她。
“郡主希望我嫁给宁将军?”傅清雅问道。
“不是。”宁萱摇了摇头,但却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这件事。
“哎,其实这件事有些复杂,我不知怎么与你说,以后你便会知道的。”
“罢了,我们也别再想这些事,今日天气不错,郡主可要出去走走?”傅清雅深吸了一口气,看看外面的风景,提议道。
“这主意甚好,睡了好几天,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我们出去走走也好。”宁萱点了点头。
她从屋内的衣架上拿起一件披风围在身上便走了出去……
远处,一个身姿斐然的男子出现在此,修长的身影笔直的立着,一动不动的站在荷塘边上。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身姿如一位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着周围。他没有笑,青绿色面具挂在那张脸上烨烨发光,但他的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在深藏着深不见底的深意。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转瞬间,他暗了暗眸子。
他的身旁跪着一个红衣女子,双手抱拳,脸上一阵歉意。
“阁主,属下没能找到机会与郡主回去。”上官瑾瑜低着头,说道。
她本来准备一直跟着宁萱的,可终究没能混入猎宫中,要不是自己为了去帮宁萱找水源,也不至于如此。
“我知道了。”男子优雅的浅浅应道,斜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阁主惩罚!”上官瑾瑜说道。
男子沉默许久,薄唇轻启:“你起来吧!”
“可是……”上官瑾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得不收了回去。
“若是没事你便下去吧!”男子再次开口说到。
“是。”上官瑾瑜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不过倒也没说什么,缓缓走了下去……
宁萱与傅清雅来到猎宫外面,万里晴空,阳光灿烂。春姑娘晒得都眯缝起眼睛来了。那嫩绿的新叶,那田野的薄雾轻烟,象她的衣衫。随着她春意的步伐,那青青的小草,破土而出,简直要顶着脚站出来啦。
宁萱只觉得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真好,竟有一种想要舞剑的冲动。
想着,她便在周围抽出一根枝条,唇角微微一笑,道“清雅妹妹,我来舞剑,你来作诗可好!”
傅清雅掩面一笑,道了一声,“好。”
宁萱感受着微风拂过自己的面颊,便开始舞动起自己手中的木枝条,姣姣身姿荡然而起,骤然间身轻如燕。
宁萱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
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手中自然的舞动着,木枝如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傅清雅见宁萱这般气势,缓缓吐出诗词:“昔女坐谈诗,古音振宫商。
昔人起舞剑,三尺星斗光。
剑光何慷慨,君诗何老苍……”
宁萱听着傅清雅的诗句,手中的动作更加的张狂起来,整个人运起内功飞跃至空中,唇边洋溢着微笑,看起来极其动人。
“感此一笑叹,徒成九回肠。
久别忽想见,岁月惊惶惶。
岂无平生友,对面险太行。
知心今几人,况复天一方。”
宁萱横腿一扫,将地上的落叶腾空而起,眼中带着一抹精光,只听得强劲有力的诗句再次传来:
“安得飞霞佩,共挹天瓢浆。
道义有真乐,何必甘膏梁。
临行劝我酒,我饮不尽觞。
一饮情易阑,再饮情更长。
斜阳重回首,烟水空苍茫。”
宁萱一个旋身,脚上踏着规律的步伐,手腕轻轻旋转,青绿色枝条随着手的动作快速闪动,那一抹娇影随着绿色枝条重合在一起,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瞬间,身影定格,宁萱胸口上下起伏喘着气,微微一笑,收回手中的木枝,挑眉看着傅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