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那片空地实在是完美极了,树离得很远,松软的土地前不久刚刚修成坚硬的水泥地,没有停车棚,没有任何可以做缓冲的东西。
上帝保佑,他必死无疑。
死亡在沈听眠看来,没有任何感觉。
在最初的几次尝试里,他不断与自我周旋,而如今,他没有恐惧,也没有期待,既不愉悦,也不悲哀。他不介意丑陋的死相,也早就从胆小怕痛的矫情里挣扎出来,他这次不会再跟爱和懦弱妥协了,他很清楚,每一根插在皮肤里的毛发都在叫嚣着要他死去。
陈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嗓音清脆,她并不自信,于是对学生们临近下课的躁动感到不安,这让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在念一篇课文,沈听眠认真地听,偶尔走神想一想死亡的事。
他的手同样跟着老师声音颤抖的频率在发抖,为此,他习惯性地将手压在臂弯里,这个姿势很难看,像个老头儿,但他并不介意,他在平和而专注地想念死神。
将死之人总会格外宽容。
过去他曾经试图剁掉这两只不合时宜的手,如今他就要死了,他决心与它们和解。
同桌赵琛一觉醒来,嘟嘟囔囔:“快下课了吧?”
“嗯,”沈听眠答应着,对他微微笑,“真能睡。”
“被你抖醒的,”赵琛在课堂的躁动里侧耳去听,楼道似乎传来震动,“操,楼上都下课了。”
为了掩饰手抖,沈听眠会抖腿。
他也不听课了,带着眷恋,笑着问赵琛:“干嘛去?”
“和凯子他们去网吧,”赵琛快速眨了几下眼,紧接着揉了揉,“你又不来啊?”
“我得写会儿作业,你们去吧。”
“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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