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和惠当先在椅上坐下,那两个劲装男子却只是站在其身后,依旧是一脸冷肃,一语不发。
梁泊昭睨了和惠一眼,有些无奈道;“你如何得知我在此处?”
和惠一笑道;“你在澧城的事早被何致远那厮写信送去了京师,我从三哥口中得知了消息,就干脆领了两个人,来找你了。”
梁泊昭微微颔首;“幸得你来的早,再过两日,我便要带着内子回秦州。”
和惠眼珠一转,道;“外头那妞,当真是你媳妇?”
梁泊昭皱了皱眉,却也深知和惠的脾气,也不好与之计较,只点了点头,道;“不错,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当年阿爹要将阿姊许给你,你宁肯抗命也不答应,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和一个民间女子做了夫妻?”
梁泊昭淡淡一笑,“你忘了,我自己也是庶民出身。”
和惠闻言便不说话了,梁泊昭向她看去,又是道;“说吧,此次来找我是为何事?”
“你隐居在这偏远之地,自是不知边疆的情形,神鹰国三番两次来犯,朝廷屡战屡败,三哥没有法子,想让我来劝你出山。”
和惠干脆利落,直接将来意道了个清楚。
梁泊昭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甚为坚决;“我已将兵权如数上交,自是不会在过问朝廷之事,你回京告诉子望,不必再来找我。”
和惠早已心知会是这个结果,可还是有些不甘,再要多说几句,就听“吱呀”一声轻响,凝香已是端了茶水,走了进来。
那新沏的茶滚烫,梁泊昭生怕会烫着她,不等凝香奉茶,自己已是站起身子,从媳妇手中将茶碗接过,递到了和惠面前。
和惠瞧着眼前这一对庶民夫妻,终是将口中的话给咽了回去,也未坐的多久,便要起身告辞。
临行前,瞧着凝香娇美动人的脸蛋,和惠伸出手,猝不及防的在凝香的脸颊上摸了一把,只吓得凝香一声惊呼,再见那和惠,已是大笑着与那两个劲装男子走出了院子,上了骏马,顷刻间离得远了。
凝香捂着自己方才被和惠摸过的脸,声音里已是带了几分委屈,对着梁泊昭道;“相公,她究竟是谁?”
梁泊昭将她的手拿下,温声说了句;“只是从前一个同袍罢了。”
“同袍?”凝香并不懂得同袍的含义。
梁泊昭揽她回屋,一笑道;“就是朋友。”
凝香有些疑惑;“你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朋友,不男不女的”
梁泊昭没有回话,只捏了捏她的脸,一哂置之。
又过两日,便是梁泊昭与凝香回秦州的日子。
一大早,小夫妻两收拾好了行礼,先是去了董家,与二老作别。见女婿要带着女儿回老家,董家二老都是说不出什么,唯有董母心里一直是不大踏实的,只悄悄拉了女儿,叮嘱了好一番话,倒好似梁泊昭是要拐走凝香,一去不复返似得。
这般耽搁了许久,两人才在午时动身,罗口村距秦州路途遥远,也不知梁泊昭是从哪里得来的银子,竟是置了一辆马车,让凝香坐了上去。
这般走走停停,梁泊昭怜惜凝香身子柔弱,每到一处便是打尖(吃饭)住店,这一走竟是半个多月,方才赶到秦州。
秦州自古便是荒凉之地,常年会闹饥荒,凝香本以为梁泊昭的老家定是在秦州乡下,比罗口村还要偏僻,家里余下的那老母寡嫂,只怕连饭都吃不饱。
岂料一路走来,男人竟领着她在一处高墙厚瓦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凝香昂起头,见这宅院虽然不大,但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虽不是什么朱门大户,但显然也是殷实人家。
她的心头有些惴惴,只不安的握住梁泊昭的大手,轻声道;“相公,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梁泊昭反握住她的小手,乌黑的眼瞳中浮起一丝怜惜,温声道;“带着你来见母亲。”
凝香恍然大悟;“婆婆在这户人家做活?”
梁泊昭笑了,只牵着她的小手,上前叩了叩门。
少顷,便有一位妇人上前将门打开,凝香见她一身缟素,一张容长脸儿,皮肤细腻,不施脂粉,耳边簪了朵白色绒花,虽是一素到底,却仍是端庄素雅,令人观之可亲。
这妇人正是梁泊昭的寡嫂,秦氏。
看见梁泊昭,秦氏明显怔了怔,继而才道了句;“叔叔回来了?”
梁泊昭拱手,声音沉稳而恭敬;“泊昭见过大嫂。”
秦氏连忙侧过身,微微还了一礼,抬眸瞧见凝香,妇人眼瞳划过一丝讶异,轻声道;“这位便是叔叔在信中提起的,在罗口村娶的弟妹吧?”
梁泊昭点了点头,对着凝香温声道;“来,先见过大嫂。”
凝香有些懵懵的,本以为夫君家定是穷的叮当响,怎么也不曾想到夫君家里竟会有这样一座体面的宅院,再看他这大嫂,也不像是寻常农妇,一瞧便是知书识礼的,凝香心里满是疑惑,只对着秦氏福了福身子,“凝香见过大嫂。”
妇人还了一礼,柔声道;“都是自己家人,弟妹不必多礼,先前收到了叔叔的书信,知道他在外娶妻,母亲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只怕叔叔孤身在外,礼数不周,委屈了弟妹。”
听他说起母亲,梁泊昭心头一窒,低声道;“嫂嫂,母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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