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出宫亲迎太子妃,整个燕京人声鼎沸,上到七老八十的老妪,下到三四岁的孩子,无一不削尖了脑袋往长安街上钻,万人空巷的场面,实在是旷古奇观,即便有銮仪卫开道,仍旧阻拦不住百姓的兴致。
周怀禛目不斜视,威仪赫赫,立于舆车之上。
女史们听闻鼓吹与车马声渐渐近了,便知道是太子殿下亲迎的队伍到了。
谢娉婷也紧张起来,她站起身,任由女史们替她将重重叠叠的褕翟衣穿好,领着一众陪嫁女使,浩浩荡荡地往前院去了。
太子的舆车已然到了王府前,周怀禛下了车,心中火急火燎,可面上却丝毫不露,谢兖在王府门前恭迎,将早准备的说辞拿出来,足足说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放人进去,他自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心中是何等焦灼,周怀禛耐着性子,按照礼数与之答拜再三,这才入了门。
执雁者引着太子往东走去,又到了门前,周怀禛接过执雁者手中的大雁,他的眉目总算是多了几分喜色,此刻看着两只丑兮兮的大雁,也不自觉地认为它们可爱了。
他提着大雁,阔步穿过王府的前厅,来到正院,一眼便看见了穿着褕翟衣的小姑娘,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那花钗头冠恐怕份量不轻,要将他的小姑娘压坏了。
谢娉婷也怔怔望着眼前人,她第一次见他穿着衮衣,头戴冕冠的威严模样,他眉目冷俊,宛若刀刻,冰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却变得柔和了。
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谢娉婷的眼睛莫名有些酸酸的。
她的耳边回响起上辈子妙锦说的话:假如有一个男人,他能对着你,一瞬将所有的冷漠消除殆尽,那必是爱惨了你,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谢娉婷垂眸,将那股泪意忍了回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不能哭,要和殿下好好的,走完这一程路。
她知道,这辈子的事与上辈子的事,已经有许多的不同了,可她知道,又有什么东西,这两世都没有任何变化。
譬如,殿下爱她,她也爱殿下。
周怀禛瞧着小姑娘原本白净的小脸被这群女史涂成了壁画,头冠花钗繁琐无比,不由蹙了蹙眉,他脑子里已经在想,从此以后,他替呦呦描眉上妆,再不让那群女史的猪蹄子的碰她。
周怀禛这样想着,便不自觉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温润的触感在手上停留不过几息,便到了太子妃应当乘坐的舆车前。
周怀禛对老祖宗的破规矩颇有微词,既然都已经要成婚了,为何不能同坐一辆舆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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