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送达的七日之后,天魔会盟如期而至。其地点遵循旧例,依旧选定在北海正中的烟波洲。临行之前,为了打发在耳边持续数日喋喋不休的司礼仙官,更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小小心思,我脱下惯常的轻简衣衫,钻进占据了寝宫整整一面墙壁的巨型衣橱,大翻特翻了足足半个时辰。一番鸡飞狗跳之后,终于选出了心目中“最能彰显天界威仪”的天后朝服。
只可惜世间万物总是事与愿违,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费尽周折才穿戴停当的我,苦着一张脸对着镜子扭来扭去,愈看愈发觉得,眼下这番打扮和自己的性情真真是八字不合——
乌黑发丝高高束起,在脑后盘成精巧的发髻,再戴上嵌着宝石的秘银头冠;身着淡紫色束胸曳地长裙,厚重而华丽的缎料表层用银线绣出葡萄藤的暗纹;脚踏紫金绣花长靴,鞋尖上点缀的两颗桑葚大小的深海明珠在裙摆边缘若隐若现。
这哪里还像我自己?分明像是、像是……
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双手扶着摇摇欲坠的沉重头冠,从镜子前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刚刚僵硬地挪了几步,便因过高的鞋跟而一个踉跄,险些崴了脚。
“什么破朝服!简直是对我有意见!”我气呼呼往床上一坐,双腿用力蹬去,幸灾乐祸地看着两只靴子从脚上甩落,径直飞到了对面的墙角,“肯定是骚孔雀派来的奸细做的衣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回、这回洋相可出大了!还好没人看见!
我这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个转瞬,奔腾的怒火便散去不少。待回过神来,赶忙蹿下床去,趁着眼下无人围观自己的窘状,大步奔回镜子那边,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揪下那顶荒谬至极的头冠。哪里料到,屋漏偏逢连夜雨,事态的发展再次和我的愿望背道而驰——
“哎呦,是谁惹本座的天后娘娘生气了?”
润玉推门而入,语气中透着一抹恰到好处的调侃,显然已经将方才那通怒骂听了个正着。我见“糗事”被当场抓包,只得耷拉着脸,将好不容易摘下来的头冠往梳妆台上随手一甩,愿赌服输地转过身,却刚好撞见原本气定神闲的天帝陛下在望过来的瞬间愣在了原地,惊讶的目光将我从头扫到脚。
“觅儿,你、你穿成这样作甚?”
“当、当然是为天界着想啦!”我面色不改,脑筋却转得飞快,朝着镜中的自己偷偷吐了吐舌头,故意拍着胸脯,摆出一副深明大义、慷慨激昂的样子,“像天魔会盟这么重要的场合,本上神身为天后,一定要穿着华丽、气宇轩昂,这样才能彰显天界威仪,不给天界丢份!”
“哦,原来是为了’彰显威仪‘。觅儿有这般想法,实乃天界之福。”润玉眉梢一挑,双手背在身后,围着我缓缓转了一圈,狡黠笑意渐渐浮上眼底,“这些话,是司礼仙官向你进言的吧?他为人持重守成,向来循规蹈矩,这几日怕是免不了在你耳边叨念些旧例。而觅儿之所以愿意照他说的做,除了方才的理由,肯定还有其他缘故。”
“至于这具体原因嘛……怕是和魔界有关,对不对?”
“那是自然!正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本上神此番特意打扮,就是要去砸穗禾那讨厌鬼的场子!可是——”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