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遇到问题,尚可找神仙帮忙。可神仙若是遇到问题,又该找谁帮忙呢?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对上青天抱有怎样的情感。一句“山有猛虎”的谶言,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从完整走向破碎,又从破碎被拼回完整。他们看透命运的轨迹,如施舍般丢下谶言,却从不容忍反抗,也从未给人改变的机会。
妖界之乱,也在上青天的预料之中吗?
无情则刚强,无欲则洒脱,斗姆元君赐给我的这句话,如今看来也过于荒谬。若抛弃情感才是得证大道的必由之路,那么,趋于无尽的寿命又有什么意义?将“天下苍生”挂在嘴边,又有什么意义?
润玉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刚刚拿到定水珠,从寒潭里再次湿淋淋地爬出来的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地躺在石壁下的他。
他曾向我许下“不会轻易死去”的承诺,可无尽的忧惧依旧如蚁噬心。秘境的大门每日只有一次开启的机会,急于求援的我使出浑身解数一次次冲向结界,撞得遍体鳞伤,也没能打破上古众神在花界之上施加的规则。面对着不得不在秘境中过夜的冰冷事实,我恐慌到了极点,也焦虑到了极点,思绪纷乱如麻,梦想和现实,顺应和反抗,上青天和妖界,都争先恐后地挤进脑海里,纠缠成一只乱七八糟的线团。
过度的灵力输出令我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叫嚣着抗议,可此刻也什么都顾不上了。我扑在润玉身上,恨不得把全部的灵力都给他,甚至把一部分生命给他,只要能让他活下来。
先前的大量失血使他无法保持自己的体温,蜷缩在我的怀里,不住地打着寒颤。我靠坐在石壁上,张开双臂紧紧搂着他,像是搂着一块化不开的冰。我向来不惧冰天雪地,甚至难以体会到寒冷,这一次却发自内心地体会到了。
那是在无尽的担忧中生根发芽的、从心底沁出的冷意。
可润玉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从昏迷中醒来的他,第一句话是问我有没有受伤,第二句话是让我把定水珠仔细收好,至于第三句话,便是交待从秘境出去之后,一定要将天帝受伤的消息秘而不宣。他的镇定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而那种将身家性命一并计算在内的理智和决绝则让我更加惶恐不安。
对天界最有利的决策,往往不一定是对他自己最有利的。
我满口答应着要严格保密,心中却早已拿定主意要钻方才那承诺的空子。等到明日一早,结界再次打开,出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上天界把岐黄医官召来。这样,只要用天后的身份暂时禁止对方离开花界,再让连翘和彦佑将他牢牢看住、不准多说一个字,就可以将天帝受伤的消息封锁在花界之内。
不过,就眼下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让他一直保持清醒。
“小鱼仙倌。”我施法让篝火燃得更旺些,小心翼翼地梳理着润玉额前散乱的头发,又轻轻拍了拍他冰冷的脸颊,“小鱼仙倌,你都睡了大半天了。觉睡得太多,对身体可不好。你看我就一点也不困。”
“当天帝这么累,也不让我多睡一会。”润玉原本昏昏欲睡,却在我的呼唤下顺从地睁开了眼睛,勾起嘴角,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