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疯疯癫癫的簌离见到润玉就咒骂着捶打他的身体去拔他早已化形的龙角,而润玉竟也任其打骂,若不是他看不下去拦着,他的兄长就要被这疯女人给打伤了。
他强硬地用自己的背抵挡簌离的捶打,轻抚润玉嘴角不小心被簌离之手扇了的伤口,心疼道:“簌离仙上以前也这么对你的吗?”
润玉其实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母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可看着旭凤这担忧悲伤的目光,心中又有些钝痛,在这钝痛驱使下,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旭凤心中的愤怒便盖过了担忧。旭凤猛地转过身制住还在发疯的簌离,恶狠狠地瞪着她威胁道:“你再伤害我兄长,我便让你尝尝琉璃净火的滋味!”
若面前的不是兄长的亲母,他怕早使出了琉璃净火。
润玉毕竟心性退化,以为他要伤害自己的母亲,忙将簌离拦在身后道:“娘亲生病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打就打我吧!”
他的兄长明明如今实力强过所有人,却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的母亲,旭凤实在是又心疼又无奈。
却在这时从外面冲进来一名小孩大声叫嚷道:“你们是谁?要对我娘亲做什么?”
润玉与旭凤齐齐惊讶地望向这名小孩。
与此同时,簌离的神智逐渐恢复清明。
☆、八
簌离自万年前从荼姚手底下逃脱之后,神志便时常陷入混沌。她像个醉汉一样,将自己满身的怨气撒在稚儿身上,等她清醒了一边哭着说对不起一边给自己找借口为自己推脱。
母子相伴的千年里,她只顾着自己心中的痛苦,全然不把尚且年幼的儿子自她身上受到的伤害放在眼里,以至于小小年纪的润玉受不住她的折磨而寻死。
即使被亲母逼得想要寻死,再见到簌离,润玉心中也只有舐犊情深,就连那一点点埋怨也随着簌离的痛苦而烟消云散。
簌离无疑是爱这个儿子的,润玉这般护着她,她心中充满着感激。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母亲,如今清醒过来后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儿子。
她想远远地推开润玉,润玉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向鲤儿道明自己身份后,就与这小泥鳅争起了鲤儿的名字。
她在旁边看着,那些狠心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在润玉心中并无他们分离的万年时光,她觉得也许老天爷偏爱她给了她机会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她将两个孩子一同抱进自己的怀里,哽咽着说道:“好孩子,你们都是我的鲤儿。”
润玉本来生气簌离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有了新的儿子,可看到鲤鱼手臂上的伤,又心疼地为他疗了伤,悄悄与鲤儿耳语:“弟弟,委屈你了,哥哥马上就带娘亲去看病,她以后不会再打你了,你也别生她的气,好吗?”
鲤儿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兄长有了新弟弟,就把他这个亲弟弟给丢一边,这回换旭凤在一旁生着闷气。
经过方才之事让簌离了解到旭凤十分在意她的儿子,在那冰冷虚伪的天界,儿子能拥有如此赤城真挚的感情,她颇感欣慰。她断然不能因她之故让这对兄弟生了嫌隙,她趁润玉与鲤儿亲亲热热地玩在一处,将孤零零在旁边看着的旭凤叫到岸上。
刚在岸上落定,簌离便跪于旭凤面前诚挚道歉:“二殿,当初是我派人暗算你使你险些丧命,要杀要剐随你处置。此事与鲤儿无关,望你不要记恨于他。”
簌离突如其来的一跪,旭凤阻拦不及,听她所言,心中又五味杂陈。
他叹息一声,跪于簌离面前,道:“如今您向我坦白显然是迷途知返,而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兄长,我自当原谅您。而我此番前来是为我父帝母神向您赔罪的。”
簌离震惊地望向旭凤,随后苦笑道:“我可以因你原谅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可我为人子女、为人鱼族公主断然不能忘了父母兄弟和族人的仇。否则,我死后有何面目见他们?”
旭凤心知简简单单的一句赔罪于灭族之恨面前毫无用处,有些颓然地垂下眸。
这时又听簌离道:“除非我的族人们能重生,往日仇怨可一笔勾销。当年我将他们的残魂收于人鱼泪中,一直找寻方法能让他们复生。然而,方法找到了,实行起来却难于登天。”
“为何?”
“龙凤之子嘲风不惧风,需要他在我将他们魂魄置于阵法之中为他们聚魂之时为那些极易飘散的魂魄挡去周遭的阴风。然而,太微荼姚只有你这一个身为火凤的儿子,聚魂之事便成了不可能之事。”
若簌离所言非虚,聚魂这看似简单的事情的确成了最难的事情。
他不可能逼着父帝母神去生一个嘲风,一切回到了原点,簌离仙上与他父帝母神的仇怨怕是永远无法解开了。
旭凤与簌离解开了二人之间的心结,眼看时候不早,二人一同将润玉哄回天界。
临别之际,一枚箭趁众人不备射向润玉,旭凤情急之下正要为他挡下这一箭,润玉却一把捏住了箭头。
那箭擦过润玉的手心,地底传出一声幽冥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