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县长?还是你的成绩能考全省第一?”
陈放被问蒙了,不知道校长是和用意。
“把志愿改了,你报的学校想都不要想,没门。重填”
胖校长把一张空白志愿表扔给他。
“出去吧,好好考虑一下。”
陈放出了门,感觉浑身是汗,莫名其妙地被批了一顿,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回到教室,他又毫不犹豫的填写了本省外地区的商校,虽然在本省,但是那个地方还是很远,是一个古老的帝都,有山,有水,有原始深林,有古老的建筑,深山古刹。然后像赌气似的交给了班主任。
天气奇热,陈放和两个兄弟住的小屋里像蒸笼一样。很久没有入眠,又有点头疼,索性,陈放拉了一张席子,在院里的大槐树下铺了。
闷热,没有星星和月亮,天空像一个巨大的锅盖,将大地覆盖,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偶有小虫子在低鸣。陈放直挺挺的躺在院子里,酸涩的两眼瞪着天空,慢慢地,竟看出些光亮来,光亮里渐渐有了动静,是两头猪,两头狼猪,两头狼猪在天空飞翔,追逐。突然两头猪发疯似的奔跑、冲撞,他看到了父亲,父亲被猪追赶着,躲避着。一个趔趄,父亲倒了,两头猪冲上去,拼命的撕咬,父亲的脸痛苦地扭曲。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一直流到大腿、脚趾,然后往下滴,从天庭一直滴到陈放的脸上,父亲的血冰凉。陈放猛地摸了一下脸。
下雨了,大滴的雨滴在陈放的脸上。闪电袭来,快速的撕破天野,包括父亲的脸。
进屋,就再没有睡着。天还没有亮,陈放就起来了,今天要中招考试,要赶到镇里的学校去。母亲也早早地起床,给陈放做了早餐。陈放快速地吃了,踹上一张油饼,披上一块朔料布,就向雨中走去。
赶到学校,预备铃已经响了,坐在教室里,陈放感到阵阵发冷,好在,题,并不难,陈放顺利地做完了答题。
走出教室,陈放感到脸发烧,浑身虚汗,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两只眼睛发酸,眼皮死沉,快要睁不开了。昨天夜里没有睡好,睡意也上来了。
校园里叽叽喳喳,同学们在讨论着今天的试题,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垂头丧气。已经到了中午,学生们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带的食物,在教室,在房檐下大口的咀嚼。陈放一点不觉得饿,只想睡觉,便趴在一间教室的桌子上,很快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觉得有人在推自己,抬起头,发现是花婶。
“你怎么睡着了,放,是不是病了,看你的脸通红通红的,连眼睛都是红的。”花婶说着,伸手摸了一下陈放的额头。额头热的烫手。
“真的有病了,走,去卫生院。”花婶说。
“不,马上就要考试了。”陈放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那好,你先吃饭,我去给你拿药。”花婶说着,从地上提起一个竹篮,放到吃饭面前。
花婶匆匆地走了,陈放掀开竹篮上面的毛巾,篮子里一个大碗,碗里盛了满满一碗肉片汤,冒着有人的香气。还有两个焦黄的烧饼。若在平时,他肯定会狼吞虎咽地把它一扫而光。现在,实在没有胃口,只用勺子喝了几口汤水,吃了半个是烧饼。
不一会儿,花婶回来了,手里还掂一个输液用过的瓶子。
花婶从兜里掏出一包用报纸包着的药片,递给陈放。
“赶快把它吃了吧,这里有开水。”花婶说
陈放吃了药,接过瓶子,瓶子里的水还很热。陈放喝了两口。
“再吃点饭。”花婶看到竹篮里的剩饭说。
“不吃了,吃不下。”陈放说。
这时,有同学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来考试的同学来自全乡各个学校,大多陈放不认识。他们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陈放,看着篮子里的肉片汤和黄焦的烧饼。
“你走吧,婶,快考试了。”
“好,我走了。瓶子放在这里,你渴了就喝点,要多喝水。”
花婶走出了教室,透过窗棂,陈放看到在对面的屋檐下,花婶蹲在那里,几滴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滴下,滴在她已经湿透的灰布衬衣上,陈放突然发现,花婶老了,头上有了丝丝白发,不在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的丰满光鲜,光彩照人,岁月与赶狼猪的生涯磨砺了她的成熟丰硕,象一颗六月的桃子,随着雨水与骄阳的暴晒和寖淫,在逐渐地枯萎凋零。
花婶手里拿着陈放刚才吃剩下的半个烧饼,有滋有味的嚼着,丝毫没有顾忌同学和老师好奇的目光。毕竟那时,伴读、伴考还是极稀少的事情,一切都是荒蛮生长。
陈放将目光收回,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