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也无所谓。
吴移与方必行不和,定不会向他出卖自己。
而他若是向齐朔禀明,那无所谓。
与齐朔有关的事情,她破罐子破摔。
“吴将军若是觉得不妥,那便算了。”韶声这样想,便这样说了。
“夫人,兹事体大。通敌并非等闲罪名,须得仔细调查一番。”吴移虽没应下韶声,但也不反对。
毕竟,他与柳夫人除了在南征时,私下里并无交集。举荐她做粮官,也不过是看重了她的能力。便是在南地,柳夫人和他交集也不多,她多是与金晖在一处。
一来,金晖受将军所托,需照看夫人起居;二来,在具体事务上,金晖与柳夫人需协力之处,也更多些。
因此,当柳夫人突然半夜里来找他,又突然突然抛出这么大的问题,确实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当然需要时间考虑。
韶声听话听音,明白了吴移的意思。她本想着算了,不勉强别人,甚至连腹稿都已打好:她明白吴将军的顾虑,既然吴将军不愿,也无需有什么顾虑,若需要将她来过的消息传给将军,她也不会拦着。
嘴巴却不受控制。
吐出的话,意思与她心里想的完全相反:“将军当真要纵着方系作恶?他们尚在南朝之时,便借着朝中权柄,穷奢极欲,侵吞良田,大肆敛财,鱼肉百姓。如今在将军的护佑下,却不仅保住了原有的地位,还有借势扩张的意图。如我这般的深宅妇人,都能窥得一二,将军难道不知?将军不为自己考虑,也当为天下百姓考虑!我记得我初见将军,便听你说为百姓而呼之愿。将军当时的话,我仍铭记于心,时刻不忘,将军自己却忘了吗?”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还又将吴移告诫她的话搬了出来。
“夫人好口才。但通敌并非小事,在下需要时间调查。不如夫人再等七日。七日后,定会给夫人一个答复。”吴移虽仍不松口,但给了时限。
韶声知道,吴移这是被她说动了。
她理解他的顾虑,也不再强求:“多谢将军。方才我言语之间,多有冒犯,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吴移笑着摇头:“夫人乃性情中人,心系苍生,谈何冒犯。本就是我想浅了。只是在下尚有些不明,夫人如何得知方必行通敌的?夫人告诉在下,在下便好针对着探查,不至于无头苍蝇一般地乱转,更能节省时间,尽快给夫人答复。”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日出门,碰巧遇见了柳三小姐……”
韶声将白日遇到柳韶言,以及柳韶言从酒楼接了个蛮人,带着一起进了方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那蛮人是柳三小姐带到方府的?她倒是个交友广泛的人。”吴移皱眉沉思起来。
片刻,他又抬头对韶声道:“多谢夫人相告。在下会顺着这条线索探查,负责之人,皆知轻重,,一切都不会放在台面上,夫人不必忧心消息走漏。”
韶声没什么别的要说的,就向吴移告辞:“那便麻烦将军了。此地并非叙旧的好地方,我该走了。七日后,再来等将军的消息。”
吴移拱手:“夜黑风高,夫人路上小心。”
七日后。
吴移并不与韶声见面。
他遣了心腹来,将一张纸条递到了韶声手上。
韶声打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一书:“柳府满月宴。”;又一书:“此人可信。”
看过后,韶声又将纸条在火上烧掉。
送信人见状,向着她行礼:“在下受将军之命,听夫人差遣。”
韶声点点头。
并与他约定好,这段时间里,每日午时、巳时后,自己的侍女观云皆会在将军府最偏僻的角门处,与他相见,方便传递消息。
这才放人离去。
等人走后,韶声便开始琢磨吴移传来的消息。
显然,他同意了韶声的提议,愿意借着通敌的理由,一举除掉方必行。
柳府满月宴,便是他计划动手的时机。
韶声放下心来。
吴移手握重兵,对付方必行并无什么难度。
她只需在柳府满月宴前,通过吴移的心腹,梳理清楚计划之中的各个关窍。
譬如:吴移的人以戍卫巡守的幌子,已经打探到那外族人的情况,且拿到了确实的证据,他确实是北蛮,且确实出入过方府。
只是那北蛮人一直盘桓在中都,方府也没有任何向北传递消息的动作。也不知是不是条件迟迟未谈妥,使方必行与北蛮僵持着。吴移自然也抓不到最关键的证据,证明方必行通敌。
吴移无法,便命人继续守株待兔。
韶声有些担心,传信问:这么守着,会不会被人发现了?若是守不到,倒不如索性造一份伪证,到时候栽赃到方必行头上。
吴移的回信来得很快,他叫韶声无需担心,证据最好还是要有理有据,若到了最后仍守不到,再用伪造的不迟。
且京畿重地,如今坐镇的都是北派之人,方必行的南派势力,正按着将军之令,在南方整顿南朝留下的烂摊子。而任由方必行坐大,是北派诸人都不愿看到的事情,他们不会坏事的。
只要他们瞒着亲征的将军,事情便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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