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爱会转成浓烈的恨,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家,他将自己从那个家里蒸发,也将那些血亲从自己的生活中剐去了。
“啊……我手里连存款也没的,现在租屋动不动就好几千块啊,总不能去住劏房……如果我跟父母闹翻,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诶。”梁书乐叹口气,看样子以后得攒些存款啊。
“……”徐少威垂眸陷入回忆,好半晌才忽然道:“人被逼急了,总会想到办法。”
易家怡拍拍徐少威手臂,一则安抚,一则提醒道:“刘立生走过来了。”
徐少威和梁书乐立即坐直身体,警惕地看向朝他们走来的刘立生。
虽然他们不是负责盯梢幸存的男主人刘立生的,但对这个人,大家仍有忌惮和怀疑。
在刘立生走到跟前时,家怡摇下车窗,仰头问道:“有事吗?刘先生?”
家怡已经做好了被刘立生质问什么的准备,为什么蹲守在这里肯定是不会告诉对方的,总之不是监视在监视他刘立生喽。还要严肃地请刘立生不要妨碍警方办事,即便发现了他们,也请刘立生装作不认识啊。
哪知刘立生一句也没问,而是直接提起手里的环保袋,将之递进车窗。
那张因为打击和寝食难安而变得枯瘦灰败的面孔上挑起虚弱的笑容,他声音低低道:
“辛苦几位长官,里面是水果和面包,还有一些矿泉水……”
“我们不能要。”家怡一怔,随即肃起面孔,忙要将东西推还给刘立生。
刘立生却摇头摆手,他退后两步,见左右无人,朝着家怡微微行了个礼,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车内静悄悄,所有人都望着刘立生的背影怔怔出神。
家怡捧着沉甸甸的环保袋,嘴唇抿成直线,双眉也压得低低。
好半晌,车内才响起一声叹息,不知是谁发出。
家怡透过后视镜向后看,只见梁书乐望着刘立生离开的方向,虽然极力克制,眼神却藏不住激动。
年轻的军装警像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打量,目光收回,一下在后视镜上对上易家怡。
他抿紧唇,眼睛水汪汪的,直视着家怡,满腔情绪想诉说,却又组织不成句子。
他心里想着要在cid一辈子,想要永远享受这份成就感。但哪一句话都显得过于肉麻,实难开口,终于只能望着她,不知她是否理解了他的眼神、他的情绪。
徐少威也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梁书乐的表情,他却未敢往梁书乐眼睛里望。
他早已感受过围绕在家怡身边的一切,b组探员们的正气和善良,易大哥的精神力量,还有……如眼下刘立生传递来的那种……人和人之间最干净关系所散发的动人气息。
可他不敢贪恋。
自己是站在黑暗中的人,越是对光渴望,立足阴影中,就越感受到痛苦的颤栗。
……
家怡不知车厢内另两人各自揣着的心思,沉默了一会儿,她转手将环保袋放在一边,继续盯着六单元那扇紧闭的楼门,等待心流影像中那个身影。
可没多久,她又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环保袋。
几息后,她伸手打开袋子,朝内打量——
几个橘子、一串香蕉、四个菠萝包和几瓶矿泉水静静躺着。
捏出3瓶矿泉水,无声递给徐少威和梁书乐各一瓶,随即拧开自己这瓶,仰颈大口咕咚了半瓶。
又丢给他们一人一个橘子,自己也剥了一个。
于是尊重和敬爱便有了实在的滋味,解渴,是橘子味。
第224章 捉凶
盯守就是一件干耗时间的工作,没有点耐心的人难免烦躁。
徐少威步出岳哥的吉普车去透气,家怡坐在司机位,仍望着那个门洞。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跟凶手比耐心,亦或者走错了方向,只是在徒然地浪费时间。
昨天她也去过法医部,跟许sir重新聊过尸体解剖的事,她也单独在解剖室,与冰库中的尸体相对了半个多小时。
没有新的收获。
陌生人来到受害者家里作案这类特殊刑事案件,一直是重案组最头疼的案件类型。
凶手有备而来,不在受害者社会关系中,凶器被带走销毁,没有能分辨凶手身份或长相的目击者,连画凶手画像后登报通缉都不能。
偌大香江,大海捞针。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班了。
家怡转头对梁书乐道:“阿乐,你可以收工了。”
自从近两年中频繁出现巡逻警和单独出动的警员出事状况,香江警校就开始扩招,今年起,警队也逐步落实无论蹲守还是巡逻,都至少两人同时行动。
如今虽仍有很多岗位还未来得及补人,但这个危险隐患已经开始被重视。
如果梁书乐离开,岳哥又在警署处理工作,现场蹲点的人就仅剩家怡和徐少威两人,没有人轮替,一旦有人上卫生间,那么就会出现仅留一人在现场的情况。
但梁书乐毕竟是军装警借调过来帮忙,没有义务跟着b组加班。
而且梁书乐跟着盯了一天,已经很疲乏了。
只是,家怡讲话后一直没听到梁书乐回应。抬头看向后视镜,便见梁书乐也正抬头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