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凶手抽打受害者右肩颈时,因为凶手的右手和受害者的右肩颈是对角线,所以伤痕是向内有个角度的……
“但是我们这个案子中的受害者肩颈处伤痕正相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凶手是左利手!”
“是的,凶手大概率惯用左手。”
家怡和许sir齐声应是,又欣然相视一笑。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死者的致命伤偏右颈,因为左手抽剑杀人,正是向凶手的左边、死者的右边切割……”许君豪连连以拳击掌。线索的明朗,对于所有警察,包括他这个法医官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从揭秘的这瞬间开始,他们已经在跟凶手刀剑相见了,只是凶手还不知道而已。
家怡在心流影像中看到的正是凶手业叔以左手制杖抽打,又以左手抽剑杀人。只是她前几遍看时,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原来人在看到凶案现场,甚至看到凶杀现场时,都会对一些‘盲点’视而不见。
线索的抽取需要绝对的专注和细致,一分一毫遗漏都不可以有。
兴奋了一会儿,大姐才发现方才还坐着的三人全站了起来。
他们大眼瞪小眼,看来看去,一齐忍俊不禁。
许君豪长呼一口气,啧啧两声,看向家怡的眼神里满满欣赏。
再与自己的法医助理对视时,又忍不住叹气。他们两个才是专业解剖尸体的,读懂尸体所说的话,原本是他们的工作。
但在这个时候,最先发现死者肩背上棍伤所传达信息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探员易家怡。
砸吧了下嘴,许君豪决定今天要加班,将这个案子的所有报告都重读重审一遍。
易家怡这个后生如此用心、如此用功,他们这些前辈,拿着更高的薪水,可也不能被比下去了。
女警拿着报告单准备离开时,许君豪绕过桌案,非要亲自送她出门。
走出小办公室,穿过公共办公区时,许君豪忽然转头对家怡道:
“我最近在做一份研究报告,课题是《尸体变化分析图鉴》,准备收录几种常规环境下尸体的每日变化,以及非常规的特殊环境下,尸体变化的差异。这个一旦做出来,对以后香江的法医工作,应该都有很大的好处。”
说罢,他得意的朝家怡望过去,一双长眼睛里满满暗示。
家怡眼睛一跟他对上,就知道许sir什么意思了,忙满足他:
“许sir真棒!我也应该像你学习,在专业程度上努力提升自己。”
“哈哈,你已经很不错了,一起加油哇。”许sir嘿嘿一笑,被夸了一句还不满足,又继续道:
“为此我还在养一些蛆虫,分析果蝇发现尸体,在尸体上产卵后,虫卵孵化的速度是否受环境影响等等……”
“……”家怡有些惊恐地尬笑,“好…好厉害!”
许sir……倒也不用说的这么详细!
许君豪完全没接受到家怡的惊恐信号,只觉得自己倒也没有完全被后生仔比下去。
虽然家怡很强,但他也有在进步嘛。
高兴地送家怡到楼梯间,目送她离开,他才伸了个懒腰,折回去加班。
革命仍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嘛。
……
家怡将文件带回办公室,贴在白板上与b组探员们共享,随便在冰箱里找到个菠萝包,一边啃一边又赶往法证科办公室。
家怡跟大光明哥阐述了他们对于凶案第一现场的推测,请大光明哥再将死者衣物、指甲内容物等做一次深入化验。
“废铁厂,废木材厂,烂尾楼,废弃的大型空旷建筑,地下室等等环境中,应该都会有一些特殊物质,如果能化验出哪怕微量元素呢,只要有一个针对凶案第一现场的指向性,都会对案情推进有非常重大的帮助。”
家怡虚心地向大光明哥求助。
陈光耀认真点头,又将负责这个案子化验的所有化验师请到办公室,开了个简短的小会,之后大家各自分散回自己办公室,开始了新一轮的化验。
家怡谢过大光明哥,离开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回程路上,家怡骑着自行车绕路到旺角吃盐酥鸡。在进入旺角街巷的一瞬间,她通身冷清气场便被旺角的热闹打的一分不剩。
窜动的人群让她骑着自行车穿梭街巷时,不得不时时停下来避让行人。走进小食摊密集的小巷,她更是要推车才能前进。
在嘉明哥推荐的小摊前停下,挤到最内角落才抢到一个座位容身。点单时要高声呼和才行,不似是吃夜宵,倒像来抢饭的。
一份豉油王炒面,一份炸虾饼,一份盐酥鸡,再加个烤猪颈肉,家怡终于放松下来,开始静静等餐。
方才路上还不觉得,点好餐坐定了,便觉得五脏庙里似有一万个小人在闹事,饿得肚子咕噜噜好吵。
等啊等终于有菜上,烤猪颈肉油香扑鼻,热腾腾的还在滋滋冒油泡。
家怡早就握在手里的筷子立时冲锋陷阵,‘猪八戒吃人参果’才是夜宵的正确吃法,吃太快虽会被嘲笑,但真的酣畅淋漓。
好过瘾。
猪颈肉和盐酥鸡全入腹,家怡才觉得不那么饿了。
这时终于肯抬起头,闲散地打量下奇装异服的过路行人,仰头看看被楼宇、骑楼切割成块块条条的天空。
不知道岳哥有没有找到了解业叔的线人,咬开盐酥鸡酥脆的外皮,家怡一边品尝内里多汁鲜嫩的肌肉,一边又惦记起工作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