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章降价四成,若是这般下去,不出半个月,我高家的铺子将关门大吉了。”
苏锦烟问道:“既如此,高伯父为何不也降价?”
高老爷为难道:“不是老夫不愿降,只是降一时可以,若长期实在是亏不起。再说,他宋德章明显是针对着我高家而来,一定准备了后手。我若是与他硬碰硬,定然碰不过。”
正因如此,高老爷愁得这两日都吃不下饭,眼下也乌青严重。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我高家得罪了哪路神仙,要碰上宋德章这么个黑心肝的人。”
“爹爹,”高燕凝递了杯茶过去,劝道:“您先坐着歇会儿,办法总归会有的,咱们再好好想想。”
“还如何想?”高老爷愁得在堂屋打转:“拖一日,我高家就危一日啊。”
片刻后,苏锦烟起身向高老爷作揖行礼,说道:“高伯父,苏某有一计可起死回生,只不过十分冒险,不知高伯父可愿意听?”
“哦?”高老爷眼睛骤亮,激动地:“苏姑娘请说。”
“眼下,宋德章已经是铁了心要整垮你高家,既如此,”苏锦烟转身定定地道:“与其避其锋芒,倒不如迎难而上。”
“很明显,这是一场不正当的价格竞争,手段恶劣。宋德章的目的恐怕不止是耗死高家,若他只单纯为此,倒无需如此费力。”她说道:“苏某斗胆猜测,宋德章的目的恐怕是要独吞整个宜县的茶叶市场。”
苏锦烟在来的时候已经了解过,宜县气候温热,且水利发达,这里常年栽种茶叶,且品质优越,吸引了四面八方的茶商来此走货,被誉称为“天下茶仓。”
茶叶利润丰厚,且宜县本地最大的茶商只宋家和高家,若是往后宜县市场为宋家独占,那相当于宋家掌握了天下茶仓的钱钥匙,泼天的利益可想而知。
高老爷听后,眉头紧紧蹙眉起:“宋德章果真野心不小,这要如何应对?”
“很简单,”苏锦烟说道:“高家的铺子也降价,跟他耗,谁笑道最后谁就是赢家。”
“苏姑娘,”高老爷面色为难:“我虽也想过这个主意,可他宋家财大气粗,我高家实在是耗不起,早晚要输啊。”
苏锦烟笑了,突然问道:“高伯父,若是我有意想与高家共谋宜县茶叶市场,您意下如何?”
高老爷忽地转头,眸子里带着惊诧和希冀:“苏姑娘的意思是?”
“此计确实凶险,我自然不能让高伯父独自去冒这个险。”苏锦烟说道:“所以,我愿出白银五十万两与高伯父合作此事。”
高老爷毕竟是纵横生意场数十年之人,自然懂得分析利弊,听了苏锦烟的提议,虽是惊讶,但很快便做出决定。
与其迟早被宋德章耗死,倒不如背水一战,他高家需要条生路,若走成功便是通天大道。
而苏锦烟此前便一直想做茶叶的生意,苦于没有门路。此时,正好借助高家在宜县的根基开启茶叶市场。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便做出应对。按苏锦烟的意思,高家所有的铺子茶叶都降价出售,而且比宋家的更便宜一成,也就是直接降到了五成。
此举一出,各路茶商哗然。
觉得高家是疯了,毕竟宋德章降价四成也还算有一成的利润在里头。然而直接降价五成,那便是等于白送。
所有在宜县观望的外来茶商们因此举变得兴奋不已,之前给宋家下的订单,也纷纷转头到高家铺子。仅仅半天,高家铺子就门庭若市。
德丰茶楼的雅间里,苏锦烟和高燕凝坐在里头喝茶,她时不时瞥眼瞧外头的高家铺子和宋家铺子的情况。
此时才是中午,高家铺子客座满堂,而对面宋家的铺子则显得十分冷清,偶尔有几个消息闭塞的百姓在里头转悠。
“还不够。”苏锦烟突然说道。
“什么还不够?”高燕凝问。
“虽是一场互相内耗的战争,但速战速决才是制胜之道。”想了想,苏锦烟对着霜凌道:“你回头让张叔雇百十个人,去高家的铺子门口排长队买茶。”
高燕凝惊讶:“雇人买茶?这是何道理?”
苏锦烟笑道:“不是真的买,而是造一个市场火热的假象,让他宋德章着急。他宋德章着急了才会接着出下一招。”
“你已经知道宋德章的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苏锦烟摇头:“不知道,但我认为依宋德章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会继续降价搬回局面。”
“那如果他继续降价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好办,”苏锦烟道:“要的就是他继续降,届时咱们也继续降。”
“啊?”
闻言,高燕凝傻眼了。
然而苏锦烟只是笑笑不再过多解释,她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她瞧着外头的动静,而高燕凝却在瞧着她,见她气定神闲地模样,稀奇得很。
“苏姑娘,”少顷,高燕凝问:“我实在好奇不已,此事这般冒险,你就不怕你那五十万两白银打水漂了?”
“做生意哪有不冒险的?”苏锦烟好笑:“像这样的市场竞争,可不是凭谁的运气好。”
“那是凭什么?”
“凭...”苏锦烟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说道:“看谁更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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