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巧月早年被人牙子卖去各处,早就不知家人在哪了。”
“既如此,你就安心留在这,往后也不必叫我贵人,就跟霜凌一样喊我小姐就是。”
“你的手现在好点了?”苏锦烟又问。
“已经好许多了,多谢贵......小姐,”巧月换了称呼,又忍不住磕了个头:“奴婢以后定会好生伺候小姐,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我无需你报答大恩大德,不过...”她说道:“眼下倒是有件事需你去做。”
“小姐,是什么事?”
“后日就是斗茶大赛,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你家小姐我也参加了此次大赛,届时需要安排个人代表我汇源茶叶商行去展示茶艺。”
“小姐的意思是,让奴婢去?”
“你可否胜任此事?”
“小姐,奴婢学茶多年,茶艺自然是懂的,只是......”巧月有些紧张地说:“奴婢从未做过这样重要的事,奴婢担心做不好。”
“你可以的!”苏锦烟鼓励道:“明日我便亲自与你一起准备,每个细节、动作我都会亲自把关。”
“今晚你先回去好生歇着,对了,”她又说道:“桌上有瓶药膏,对你的伤势有用,你拿回去多涂抹几遍。今晚安心歇息,其他的明日再说。”
安置好了巧月,苏锦烟也感到腹中饥饿起来,吩咐霜凌去端晚饭,自己则下床洗漱换了身宽松的衣衫。
入秋后,傍晚变得凉爽起来,客栈院子里的树叶也飘飘徐徐地落了一地。
她站在窗边,以手支额失神地瞧着屋檐下黄昏的灯笼,满腹心事。
不过片刻,对面屋子的窗户也突然打开,一人手执折扇,潇洒倜傥地闯入眼帘。他朝着这边挑了下眉,桃花眼含笑,不要脸道:“可是在想你夫君?”
面对这样的尉迟瑾,苏锦烟认命地习惯起来。她淡淡地看了他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关上窗。
尉迟瑾也不在意,勾唇笑了笑,转身出门,走到苏锦烟屋子门口叩了两声。
“进来。”
见是他,苏锦烟皱眉:“又有何事?”
“与你商量账册之事。”尉迟瑾施施然地进门,自来熟地坐在饭桌前与她面对面。
正巧霜凌带着人端了晚饭进来,她诧异地看了看尉迟瑾又看了看苏锦烟,不知所措。
而尉迟瑾确只是望着苏锦烟,一副在此坐定不挪身的架势。苏锦烟暗叹了口气,吩咐霜凌道:“再添副碗筷来。”
“是。”霜凌赶紧去了。
“你想商量什么?”苏锦烟问道。
“江南贪污案在朝中牵扯颇深,”尉迟瑾正色道:“这些账册也是我派人千辛万苦寻得的,你安排的人可牢靠?”
“是我铺子下的账房先生,跟在我身边看账册多年。”
“可知其底细?”尉迟瑾又问。
“略知,”苏锦烟道:“但不太详细。”
“如此,我不大放心。”尉迟瑾说:“这样,我将他们安排住在一处,账册看完之后,也另外派人看着,直到定州这边的事了结。如何?”
闻言,苏锦烟抬眼,缓缓地问:“尉迟瑾,就非要我的人不可?”
“是。”尉迟瑾说道:“我虽从户部带了些人过来,但朝中关系复杂,我也摸不准哪些是敌是友。此事,还非得是不在朝之人才能办。”
思忖片刻,苏锦烟点头道:“好,应你便是,只是,你莫要为难他们。”
“这是自然。”
正好霜凌拿了碗筷过来,放在桌上后,她又退了出去,还轻轻地将门关上。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屋子里光线暗了下来,只剩几盏烛火明灭不间地照着。昏黄的火光映在苏锦烟的脸上,令她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
室内寂静,满桌的菜香透着股淡淡的温馨。
不知怎的,这一刻,尉迟瑾莫名地情绪低落起来。
他已经许久没这样安静的与她吃过饭了。还记得在国公府的时候,他气恼待在书房不愿回屋吃饭,她总是温婉耐心地过来请他。
她会体贴地给他布菜,给他盛汤,还柔声嘱咐:“夫君,小心烫。”
彼时他不懂,只以为这便是夫妻间的寻常,寻常到觉得她一辈子都会对他好。
却不想......
尉迟瑾吃饭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抬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苏锦烟,张口想说什么,却像是有东西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锦烟当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她默默低头不发一语,兀自不紧不慢地喝汤。
良久,她开口道:“尉迟瑾,你若是还放不下,咱们可以试着做朋友。你就当......”
倏地,尉迟瑾将筷子搁在桌上,声音微颤:“谁要与你做朋友?”
“苏锦烟,谁放不下了?”他冷嗤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我来找你帮忙就是对你念念不忘?”
他别过眼,压下心底涌起的莫名情绪,不屑道:“你切莫自作多情,我尉迟瑾真没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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