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太房里。”
怎么到婆婆那去了。寄眉快步来到上房,进屋见婆婆正跟一个丫鬟说话,那丫鬟面熟,是母亲早一年买来的。
周氏见了寄眉,道:“你母亲昨夜摔伤了腿,你快些收拾收拾回去看看。砚泽还没回来吧,不要紧,我已经叫你六叔套马了,让他送你回去。”
“……”幸好婆婆答应的干脆,否则她若是再像往常一样阴阳怪气的,拖拉着不许她去,说不定要吵上几句。寄眉道:“那我便去了,婆婆您保重。”
没什么可收拾的,寄眉想到治腿伤要用银子,开箱包了现银,踹了银票,记得家里还有虎骨酒,一并抱了,上车往家赶去了。趁着天没黑,快马加鞭,趁关闭城门前赶回娘家。
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县城,寄眉父母住在县衙后面,径直驱车到后门。
家里的老仆打开门,喜的直嚷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寄眉担心母亲,直接走进屋。陆成栋正跟妻子说话,猛地抬头见女儿回来了,吃了一惊:“这样快,我和你娘以为你得明天才能回来呢。”
“娘——”寄眉扑到炕沿,心疼的唤道:“您的腿怎么样了?”
砚泽他六叔也走了进来,道:“大姐,腿伤成什么样了?要不要紧?上夹板了么?”
素秋半坐起来:“下雪地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唉,人老了,骨头都便脆了。”
“请大夫了么?”寄眉含泪道:“这地方也没有好大夫,要不然跟我回城去吧。”
“不用大费周章。”素秋道:“老六,你还没吃饭呢,正好跟你姐夫喝两盅,我和寄眉在这边吃了,也说说话。”
六叔见他大姐面色红润,精神气也足,不像有事的样子:“那我和姐夫去吃酒了,明早再来看你。”
陆成栋和老六出了门之后,素秋把右脚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寄眉见母亲的腿没上夹板,松了一口气:“没伤到骨头?”
“没有,就是崴了一下。结果你爹这个‘庸医’非说他会治,偏要给我揉揉活血,本来没什么事,经他一揉,就伤的厉害了,连地都不能下了。后来请了正经的大夫,人家要说崴伤了脚要冷敷,不能随便揉。”素秋道:“不过也没什么事,等多好的慢一点。”
父亲医术不精啊。自从她眼睛伤了,父亲一直在苦读医书,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看来还是没入门。寄眉道:“可吓死我了,说您伤了腿,我还以为伤到筋骨了,虎骨酒都给您搬来了。”
“就是想你了,等不及元宵节叫你们回来了,正好我崴了脚,把你提前叫回来,和我们团聚团聚。养子是养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最想的还是你。”素秋忽然一撇嘴:“你婆婆痛快放你走了?”
“嗯。”
“嘁,我年前打了三个凤钗,咱们娘俩一人一支,还有一支送给你婆婆。她那见钱眼开的死婆子,给了东西,就好说话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您送她东西,往后也好相处。”舒茗真是随了她老娘的根,见钱眼开,不过这种人靠讨好贿赂能处好,也不算难对付。
“话是这么说,唉,你不知道,我当姑娘的时候,你婆婆就……”素秋一摆手:“算了,不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和你那妯娌相处的怎么样?她人如何?莫不是像你婆婆这种人?”
“不,人很好。”寄眉道:“而且知道进退……”
“你倒说说她如何知道进退。”
寄眉便开始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母亲说了起来。
—
本来砚泽今日无事,正月初八各个铺子放鞭炮年后开业,他去转了一圈,准备回家哄妻儿。恰好遇到常铭,如今他们是亲戚了,自然少不了喝几盅。常铭爱喝酒,喝多少都没够,砚泽不得已陪他饮到傍晚,总算把酒席散了,各回各家。
“大少奶奶呢?”一到家,砚泽没看到妻子。
元毅坐在炕上扣着新鞋的花纹,撅嘴道:“娘走了。”
奶娘道:“……大少奶奶,她好像是回娘家了。”
前几天,她才打趣说要抱孩子回娘家,转眼还真就付诸行动了。砚泽对儿子道:“你娘走了,怎么没带上你?”
元毅吃着手指:“也没带爹爹。”
砚泽嘴角抽动。
奶娘见势不好,忙道:“大少奶奶走之前,去了趟上房,太太或许知道。”
砚泽扭头便去了上房‘要媳妇’。
如果母亲不允许,寄眉是迈不出家门的。砚泽皱着眉进了屋,见母亲满面喜色,心道,寄眉走了,母亲有什么高兴的。
“你来了,见过你弟弟了么?”
“……没呢,我回来见寄眉没在,寻思可能在您这儿。毅儿哭着要娘,我出来找找。”
“你丈母娘摔伤了腿,她回娘家了。”周氏喜笑颜开的道:“不说她了。你弟弟和弟媳刚才来了,他们要离家去京城读书去。分了家,剩下的全是你们的了。我当初叮嘱寄眉给自己选个好妯娌,她还真就听我的了。选的这个常雯,要个头没个头,要能耐没能耐,到底是被寄眉给撵出去了。”
“撵出去?”
☆、第一百零四章
周氏又开始拿自己的心思揣摩别人了,她一心想赶走砚臣,这么多年苦于没着手的办法。可陆寄眉来了,给砚臣娶了一房媳妇,用了不到一百天就将他们夫妻驱赶走了,不用说,自然是大儿媳妇动了脑子。
“常雯娶的好啊,寄眉替我去了块心病。”周氏满口溢美之词:“原本以为你媳妇看人不妥,弄进来个木头似的二少奶奶。其实她心里有她的打算,给砚臣纳妾,搅的他们夫妻没法安宁,恨不得躲出去。哎呀,还真就躲出去了,以前我小看寄眉了,她确实有点手段。”
虽然是夸寄眉,但砚泽听的不舒服:“纳妾是我的主意,跟寄眉没干系,她也不是想把砚臣赶走的人,您误会了。”
周氏瞥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她这是暗地里逼迫他们。平日里的事,你看不到,怎么就知道没有。你媳妇好不容易做了件得我心的好事,你怎么还不信?!”
砚泽决定不跟母亲争辩了,既然她觉得寄眉聪明奸诈,满意她的表现,他也没必要争辩,叫母亲对寄眉失望。他冷声道:“……那您就这样想吧。”
“嘁,知道你舍不得砚臣,可如今,是他要走的。儿大不由娘,我又不能拦着不许人家上京求学。”周氏横了儿子一眼:“你媳妇躲出去了,你也给我老实点,不许过去劝,没准砚臣他们就等着你去求他呢,你一到,人家不走了,我可不希望他们留下。你给我掂量着点!”
“……”砚泽道:“姑姑腿摔伤了,寄眉回去探望,怎么是躲出去……”见母亲怒视他,改口道:“您说是就是吧。”
心里乱糟糟的,寄眉不在,本就够他不舒坦的了,又听到砚臣要上京的消息,此刻心里更是针扎的难受。
周氏见儿子一副憔悴的模样,不禁道:“怎么了?是砚臣要分家,又不是我撵他,你又什么不满的?敢在我面前摆臭脸,反了你的天了!”
“没有,寄眉不在,毅儿哭哭啼啼的,我闹心。”砚泽胡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