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宝见庄凝远远地落了座,眉稍一扬,也落了座。
“不知公子等我许久是为了何事?”
熟悉而疏离的冷淡语气令洪宝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了庄凝的脸上,凤目薄唇,若是抹去了脸上的胭脂水粉,换一身男装打扮,分明与初八那晚小巷里的宁修是同一个人。
洪宝心里惊疑不定,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并没有直接把心里的疑惑质问出来,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对的地方……
自打成亲以来,她和庄凝日日相处,多是相敬如冰,她喜称其“郡主大人”,可是庄凝每每都是直接略去称呼的,再没有像今日这样客气的时候。
洪宝直觉今日的庄凝有些不太一样。
“其实并无大事,只是念及郡主一人在这庵堂里憋闷,故而才想来与郡主说说话解解闷,偏生不巧扰了郡主。”她顿了顿,语带关切道,“这春日风寒料峭,郡主可要仔细些。”
庄凝淡淡地道,“只是偶尔兴之所至才去散步,以后自是会小心的。”
这一句话落入洪宝的耳中见她眼底疑色更深。
郡主大人平日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花园里散步,怎么今日就变成了偶尔?
洪宝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庄凝,一眼望进她的眼底,凤目是凤目没错,可这眸底的风采却与往日迥异。她所知道的郡主大人凤目凛寒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片幽深叫人摸不到底,而眼前的这一个,凤眼里的冷多了几分刻意,毫无旧日神采。
洪宝抿唇不语,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庄凝,没有错过她一瞬的躲闪,等她端茶轻抿时,洪宝的杏眼里只剩下了七分笃定三分震惊。
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人绝不是郡主大人,纵使相貌相同,可是神态间还是差了许多,更遑论郡主大人每次喝茶的时候托着茶盏的那只手总会习惯性地点着盏座。
如果眼前这人不是真的郡主大人,那真的郡主大人去了哪里?
洪宝心里惊疑不定,霍然站起身往屋外走去,青萤立即追了上去,宜春得了示意也跟着追了出去。
闻蝉伸手摸了摸下巴,看着屋外,有些纳闷,“姐姐,你说这洪大少爷怎么了,先前等着见你,怎么见了没说两句话又突然跑了?”
原本坐着的“庄凝”挑了挑眉,右手伸到左下颌处,撕下脸上的伪装面具,露出闻莺冷艳的面容,“他要见的是公子不是我。”
“啊?”闻蝉瞪大了眼,“不会吧……”
她觉得闻莺易容得几乎都以假乱真了,怎么这洪大少爷一眼就识破了呢?
闻莺起身看向屋外,淡淡地道:“他今日来就是为了一探虚实,留了心自然目光如炬了。”
“还是难以相信你就这样漏了馅。”
闻莺自己也不相信,也想不明白这洪宝为什么三番两次跑来查探虚实,难道说是和公子有关?
除非公子离开庵堂后去见过洪宝,不然他绝对不会生了疑心。
可是当初公子一心离开洪家,如今又为什么招惹这洪家的大少爷呢?
闻莺不由陷入了沉思。
而后墙根处,去而复返的洪宝摸着墙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么简单地掉马了,不过男主不在场……
【脑细胞不够用,(t▽t)】
起床再抓虫~
上一章留言的红包没发完的我明天抽空补,晚安~
☆、临行
蒹葭院的桃树上妖冶开放的桃花已经逐渐凋零,取而代之的是满枝碧绿的桃叶,点缀得整个院子愈发青葱悦目。
青萤坐在回廊下,膝盖上放着针线篓子打着花络,时不时抬头向屋里张望一眼,面上有着些许疑虑。
自从打静心庵回来,洪宝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半天了。起初青萤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轻响,可后来便一点儿声响都没了,静悄悄的,让人心里发慌。
青萤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埋头打络子,一边却不忘记时时注意屋里的动静。
厢房里的洪宝坐在书案前的圈椅里,双手支着下巴趴在桌子上,撅着嘴发呆,时不时就幽幽地叹一口气。
在她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封信笺和一本摊开的兵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静心庵里听来的墙角让她断定归禅小院里的那人并非庄凝本人,也让她对之前心里对庄凝身份的猜测多了几分笃定,等到回来翻出了庄凝往日惯常捧读的兵法后,看着书页边角龙凤凤舞的笔墨字迹,心里的笃定顿时化为十分。
写信笺的人就是庄凝本人。
“待吾自江南归,与卿详说原委,勿念。宁修亲笔。”
洪宝拿起那张信笺,看着上面短短的一句话,撇了撇嘴,“什么勿念,骗我这么惨最好别让我逮着!”
如今她算是知道了,这普天之下果真会有男扮女装,只是他这样瞒天过海甚至不惜嫁入洪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又是怎么发现她的女儿身的?
回忆起成亲半月以来的点滴,洪宝自认平时行事谨慎,“究竟是怎么漏的馅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越思越害怕。
庄凝短短半月就察觉了她的秘密,那会不会旁人也觉察到了端倪?
“我得找阿娘给我拿拿主意。”
洪宝把信笺一折塞进怀里,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打算把庄凝之事告诉江氏。然而她才打开房门,一只脚踏出去,另一只脚却迈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