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挽脚步未停,径直走了出去。
慧通在教小和尚习字,看见李挽出来也不惊讶,倒是小和尚向后院方向张望了一眼又看向李挽,“施主,你是和你哥哥吵架了么?”
李挽一愣,下意识否认,“李公子并非我哥哥。”
小和尚明显不信,“他肯定是你哥哥!你们俩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哎呦,慧通大和尚,你打我干嘛?”
慧通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经书念了这样多就只记住了吃相和色相?”
小和尚不怕他,但却怕自己师父,眼睛往外面瞥了眼,看见自己师父在门外除草,当下便不敢大声嚷嚷,偷偷冲慧通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到院子中去了。
慧通看得好笑,脸上皱纹都堆成了一团,感叹道,“小孩子活得简单啊。”
说完,又看向李挽,“反倒是你这样的少年人看不明白啊。”
李挽不懂,“您也认为我应当去京城么?”
慧通摇摇头,“这并非贫僧如何想,关键还是在于施主的心,施主的心想要如何,这得施主自己方能听见。”
想起李元昭提及的家中母亲和弟弟,李挽不是完全没有触动。
只是——
“大师,若李公子要寻的人并不是我呢?”
“施主这是以为别人都看错了,实际上却是自己看错了啊。”
李挽摇摇头,不知如何开口讲述她并非真正的李挽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魂,只怕即使是讲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慧通拿过小和尚练字的笔,在纸上写下“因果”二字,看向李挽,“施主信吗?”
但又不待李挽回答,便继续道,“有因方有果,施主若为果而烦忧,不如去了断因。”
了断因?李挽若有所思。
“若去了断这因必须用谎言呢?”
“谎言也未必不好,况且,施主怎知自己所说的谎言便是谎言呢?”
慧通走后,李挽又在佛像前呆坐良久。
她无法告诉李元昭原来的李挽已经去世,即使告诉李元昭也只会认为她在推脱。
算了,既然用了原来李挽的身体,了却她母亲和弟弟的心愿也算是自己对这个世界中原本李挽的偿还了。
柳枝本来在外面帮着庙中师傅整理庙前小路,这会儿应是忙完了,蹦蹦跶跶进来,“公子,我听到慧通师傅说他明日便要走了,我们也一同走吗?”
“不,我们去京城。”
“京城?”柳枝不解,“为什么呀?”
一转头却看见李元昭站在门口神情激动地看过来,柳枝赶紧拦在李挽面前,“我们公子不想和你说话,你走开!”
李元昭却并不理她,只直直看向李挽,“你同意一起去京城了!”
李挽点头,“你说过待你母亲心结了却,便任由我决定去留。”
李元昭下意识便想劝李挽一直留在京城,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对对对,如果那时你想要离开,我绝无二话。”
只说完后又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至于别人有没有二话,那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今日时辰不适合,李元昭恨不能现在就启程去京城,倒是想到暗中人后才又冷静了下来。
翌日,反倒是李挽先出发,她带着柳枝先独自赶往京城,李元昭命暗卫暗中护着他,为了防止暗中人察觉,他还要多停留一日,后面再和李挽汇合,
慧通看着二人走远,又看着李元昭也急匆匆告别后便赶往山下,长叹了口气,这一折算是结束了。
但这口气还没谈完,他忽面色一变,倒想起另一件事来,这后山可困着一人呢。
慧通这一忘不要紧,探三这两日可真过得痛苦不堪。
他那日看见李元昭上山了,便想跟上来瞧瞧,远远看着李元昭进了一座庙,他刚想找个地方盯着,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他顺着声音追去,谁知道半山腰迷了路,本以为一盏茶便能走出去,结果屡次尝试都失败后,这才意识到这他怕是被困在别人设的阵法里了。
在这林中虽不至于饿死,但消息传不回京城去,连外面是什么时辰的都不好判断,稍作休息后,探三再次试图出去。
林中一直弥漫着淡淡的薄雾,探三边走边做记号,竟觉得这次薄雾在逐渐消散,果然,最后直接顺利走了出去。
他来不及回想是谁设下的阵法,便要先去找李元昭看他现在进展如何,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背着行李的和尚在匆匆赶路,他上前问道,“请问这附近有庙吗?”
谁知那和尚头也不抬,径直扔下一句“不知道”便直接离去。探三无奈,只能先下了山,再顺着那日的路上去。
不远处,慧通脚步不停,念叨了句,“这个暗中跟踪那个,那个暗中跟踪这个,怕是不会光照明正大地走道了,算你好运,不然再留你待上几天……”
待到探三找到小庙,得知李元昭又今日已经离开小庙不知去了哪里的消息时已经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山下,李元昭在客栈把所有的护卫都喊了回来,面带焦急,“我明日便启程回京城,你们留下继续查,一又消息立刻去信,万不能被人截走!”
一众侍卫齐刷刷应“是”。
李挽和柳枝二人都不会骑马,乘坐马车一路速度也不快,及至第二日傍晚时分时李元昭便已经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