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7节</h1>
这家伙哼哼两声,“我说不会说半个不字,没说不能说一个不、两个不字啊,不要和离了阿翎,不和离行不行?”
我被他的话堵的一愣,好容易才扒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瞧他,“为什么,你也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他离我极近,近得可以看见明亮的眼眸,和株株分明的眼睫,青年五官轮廓深邃,隐隐有几分勾人沉沦的意味。
我看的入神,只见他眉毛一挑,我忙回过神来,讪讪地低下头。头顶有个温和的嗓音,低沉悦耳撒娇一般:“为了我,行不行?”
嗯?为了他?
我疑惑地看他,苏行止眼神忧伤,“唉,想必之前我腿伤那件事你早就知道了,根本不是撞上石头,而是陛下罚跪的。陛下心思难测,这桩婚事是他当初定下的,我们执意和离岂非驳了陛下的面子?我是不怕的,大不了被御林军乱棍打死,反正得罪了陛下也逃不掉,我就怕陛下迁怒于苏家,到时候连累无辜的人。”
他说的没错,我若真的一时冲动,保不准连累苏家、连累他,我拧着眉毛不说话。
“阿翎。”苏行止执我手,握在掌心里,语气哀伤,“就算我死,就算苏府败落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你驳了陛下的面子,他怎么可能放你逍遥自在,怎么可能任由你嫁给柏屿,你只可能在一个小院子里,过着不如意的生活——孤独终老。”
他言辞恳切:“阿翎,行止哥哥照看你多年,怎么忍心看着你孤独终老?”
我瞧着他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是说,找到一个好时机再说?”
他一脸欣喜不迭点头,“对对对。”
好吧,其实苏行止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为一己之私,伤害他和苏家,才是真正的绝情残忍。更何况,我和苏行止的私交摆在这儿,这么多年,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俩面对面侧睡,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悄悄往里面移,“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往我身边凑,“书房漏水,睡不得。”
我又往里挪了挪,“哦,那你睡外间呗。”
他也往里挪了挪:“下人眼杂,传出去不好。”
“哦。”我再挪,“我睡相不好。”
“我不介意。”他几乎把我逼到了床角。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深秋的夜已经十分寒凉,今夜风紧,隐约听见外头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我心里忽然很烦躁,像有小虫子在心头爬啊爬似的。
屋子里安静得不得了,静的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行止哥哥。”我叫了他一声,通常私下里我都是直呼其名的,极少这样叫他。
苏行止没有睡着,但他显然愣了一下,“什么?”
我静了静心,轻声道:“你真的选择了五哥吗?”
选择了五哥,放弃了太子,就意味着将来有一天,我们必不可免的要成为对立面,成为举刀相向的仇人,所以你真的——选择了五哥吗?
这话我不敢说,我怕所有说出口的话,在将来某个时间里,一语成谶成为一生的痛苦。我童年的玩伴不多,能相信的人也不多。他们一直跟我说,苏行止是个机心帷幄的人,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我没有见过,我只知道我认识的苏行止是不靠谱的,是经常带我闯祸又会为我收拾乱摊子的,不是兄长胜似兄长的人。
苏行止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我的心就越慌,我倒宁可希望他找个借口搪塞我,而不是这样斟酌词句,然后说出来的话刺人。
“阿翎。”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一字一句:“无论何时,我都会护着你。”
他终究没有给我一个确切地答案,这样温暖的话语里,也听不出真正的意图,我忽然觉得好累,自己驽钝无比,还要这样一个个去猜忌,到头来,连曾经最信任的人都不敢轻易相信。
我迷迷糊糊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早上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约莫已经是辰时了,身旁的苏行止笑眯眯对我道了一声早,满屋子丫鬟垂头办事,个个憋着笑。
不就醒的有点晚么,这是什么情况?
“哎呦,醒了?”苏夫人笑声传了过来,“明璋醒了。”
我愣愣看着笑吟吟的苏夫人,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大清早的,苏夫人你这样直接到儿媳房里来真的好嘛?还挑在……这个时候。
苏夫人像是猜到了我心里所想,略难为情地扶了扶额,“那个,我以为你受了惊吓,这几天都是一个人睡的,我不知道行止昨晚过来了。”
她说罢又甩了下手里帕子,嗔怪道:“哎呀,都怪行止,年轻小夫妻虽恩爱却也不知道个分寸,也不知道让公主好好休息几天。”
我:“???”
我瞪了苏行止一眼,躺在床上跟婆婆说话这不像话嘛,我打算直起身,“您有什么事吗?”
嗯?什么情况,我的衣服呐?!
我不是一丝/不挂,但只剩这一件内衬绸衣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昨晚苏行止来的时候,我还穿着中衣。
我和苏行止大眼瞪小眼,无声对话。
“我衣服呢?”
“哪件衣服?”
“我身上那件。”我拿眼瞄自己。
“喏。”他目光飘向床脚,我发现我的中衣被胡乱揉成一团丢在那儿。
啊……我的天,这会儿掐死苏行止成不成?
苏夫人没察觉我们之间眼神的激烈碰撞,对我说道:“昨天张夫人跟我说,定华寺祈福最灵,阿翎你前几天受了惊,娘便想着让你去定华寺祈福捐灯,你要是不舒服,让你身边侍女代你去也行。”
“我……”我稍稍一动刚开口,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绸衣松松垮垮地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