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就答应了孝贤皇后,要照看好你的。”他捏我的脸。
“行止哥哥,我以后出门事无巨细必定报告给你听,绝不再让你担心了。”我信誓旦旦道。
可怜的苏行止十岁就签下护卫状,我可不能再误会他了。
“睡吧,明天还有该死的回门。”他咬牙切齿。
我推,不准他躺下。
他诧异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摇头。
“担心回宫?”
复摇头。
“那是什么?!”他恼了。
“……你满身汗,太臭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季节,我听过最善良的话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最恶毒的话是:送你上天,与太阳肩并肩。【热炸了啊。
☆、归宁
归宁,又称回门,于我而言,是个很尴尬的存在。
大梁的公主,除了极少个出身低微不受宠的,其余无不是开府自立,驸马是皇家赘婿,自然没有归宁一说。而那些个下嫁的公主,既是出身低微,宫里又怎么准许办归宁宴?
可我不一样的。
我是被父皇明旨下嫁到苏家的,却又是嫡公主,父兄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母后虽过世,却仍是这一朝的主母,即使如今持凤印掌管六宫的高贵妃,也无资格让我叫一声母亲。再说苏家好歹是簪缨世家,苏太尉位列三公,礼节上也是不能松懈半分的。
只是这样一来,这归宁就显得不伦不类。
马车摇摇晃晃,苏行止倚着软枕打瞌睡。我昨晚也很晚睡,今早起来就看见眼下黑了一圈,秋分给我扑了好多粉才勉强盖住,我这心里紧张,反复默背礼仪规矩,不像他那么淡定。
“公主,驸马,该下车了。”
还没完全记住,就听见侍从在车外回道。
我苦笑一声,摇醒苏行止。刚掀开车帘,就唬了一跳。
莺莺燕燕一大群,数十宫婢躬身相迎,好大阵仗!
我还没回过神,那厢领头的丽妃笑吟吟走近前来行礼:“恭迎公主回宫。”
我一惊,忙要跳开,苏行止已经攥紧我的手稍一避让回礼:“多谢娘娘。”
丽妃笑道:“明璋公主归宁,贵妃娘娘重视的很,特意派妾身在此相迎公主驸马,还请公主驸马,去宜宁宫一叙。”
苏行止道:“自当如是。”
丽妃轻笑,吩咐人准备软轿。
我悄悄拉着苏行止埋怨:“为什么要去怡宁宫?我们拜过父皇回去就是了。高贵妃能有什么好心肠,没准又要给我使绊子。”
苏行止斜睨我一眼,“有我在,你还怕那点深宫妇人的手段?”
我觉得他又在说大话,他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哪里知道宫里挤兑人的招数。
上了软轿,丽妃又同我拉家常,我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了。丽妃可是高贵妃的人,从前没少给我脸色看,我才不想跟她有任何牵连。
快到怡宁宫的时候,苏行止让我下轿。丽妃忙问怎么了,苏行止拉着我手对丽妃道:“方才路过椒房殿,小婿惭愧,便想去皇后娘娘故居一拜。”
丽妃脸色微变,却仍是笑着:“这不太好吧,都快到怡宁宫了。”
“这不是还没到?”苏行止淡道:“岂有嫡母不拜见庶母的道理?贵妃那里麻烦娘娘去解释一下了。”
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拖走,我被他拽得一路小跑。
“早点说不去就行了,你这会子作什么妖?”我埋怨。
“早先回绝岂不是显得你失礼,说拜见皇后本是应尽之礼,还有谁敢阻拦?”苏行止轻哼了声,“摆出架势就以为能逼迫我们了?我不想给她面子就不给面子!”
我嘴角一抽,“苏行止,你还是别太过分了。”
苏行止瞥我一眼,十足十的鄙视。
椒房殿外,一片死寂,殿门上锁,满地凄凉。
他有点不敢置信:“这……这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这跟他印象中那个富丽堂皇,雍容大气的椒房殿判若云泥吧?曾经椒房殿里花木繁盛,我跟他顽闹时不知踩坏了多少奇珍异草,那时夏嬷嬷气得大声训斥,母后站在廊下,望着我们温和地笑。
而今,寸草不生,荒凉得只剩这座偌大的宫殿。
“母后走后,父皇封锁了椒房殿,铲除所有花草,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也只能在外看看。”
“陛下对皇后长情。”他道。
是么?他们都这样说,可我不明白,若是长情,为何会允许高贵妃等一干宫嫔坐大,为何会扶持五哥打击太子哥哥,为何会迷信天象一纸诏书将我下嫁苏家,从此置若罔闻?
鼻子里酸酸的。
苏行止在远处唤我:“哎,阿翎,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