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颜当然是脸朝下的。
这就很不妙,相当相当地不妙。她这栽下去,满身满脸自认是污泥,她不被水呛死,也会被淤泥堵塞而死。何况,她的脚下又被藕节绊住,想移动身子很难。
她就像一只笨重的折去的鸭子一样,手不提地挥舞,嘴里呜呜呜地,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拉她一把。
我不想拉。但我知道许颜这样下去,真的会没命。
我到底不能不拉。但诡异的是,我刚吃力地走了几步,脚下也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了,我压根就不能动,一点儿也不能。我又害怕又急。我怨老爷子在池子里没事儿种这么多的荷花干什么?以前,就清清净净地种点茨菰,不是挺好的吗?
这藕节生藕节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为了担心再次滑倒,我不得不抱住身旁的一棵小树。这棵树的枝干不粗,我将全身的重心都系在树身,树吃不消,会折断的。
但我顾不了了。我大呼救命。在整座老宅,能听见我救命的,只有骆康。但他睡熟了,听不见,说不好听就是一个活死人。怎么办?不过这棵树虽然枝干不粗,但不知是什么材质,很坚实,很有韧性,轻易不会折断。这就给了我希望。我知道,我的性命是无虞的。有性命之忧的只是许颜。
没人过来。许颜还在挣扎,但很快,她的手就不动了。陷在这深幽的池塘,很容易没命的。果然,我看到许颜终于不再挣扎,她真的……死了。
我眼睛死死瞪着她,看着许颜眼睁睁地死在我面前。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我就是一个局外人。我陷在淤泥,还是拜她所赐。许颜是被她自己害死的。如果她不是那么富有心计,暗暗将老宅的人都调遣了,又支开顺伯,她是能喊到人,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