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的钟离朔,已经在满打满算找个机会与禤景宸坦诚一切。而一无所知的禤景宸,却在准备着破开这场阴暗的风波。
入夜,皇帝将长公主召入宫中。灯火通明的朝晖殿里,禤景宸看着案前排好的情报,看着款款而来的长公主问道:“你今日到弘文馆去了,苏合出了什么事了?”
“不过是小孩子们打闹罢了。”长公主摇摇头,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镇北侯家的小公子与学馆的同学起了争执,打了一架,苏合世子与徐家小公子为了帮她也参与了。”
禤景宸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了长公主,问道:“与人打架?可否问清了缘由。”
那些孩子不肯说,事后我偷偷找人弄明白了。”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无非是外面那些流言传入了弘文馆,少年们偷偷议论了起来,乐正溯听不过去,将书砸了过去就动手了。”
“说起来乐正溯倒是一个实心眼的孩子,晓得这件事严重,还警告了那些孩子不要再乱说。不然非议陛下,弘文馆那群先生还真能将他们送到金袍卫司署厅去。”长公主望着女皇,叹了一口气,“这架,可是因着皇姐你才打的。”
“倒是个忠心爱君的孩子。”长公主总结道,望着女皇,又说:“这架打的吃亏,那孩子眼睛受了一记,黑了。”
禤景宸心下一跳,她想着乐正溯那张脸,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想着小先生在她面前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模样,实在不相信她会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与人动手。因为怎么想,小先生也不会是这样容易冲动热血方刚的年轻人。
兴许是她长得太像殿下了,禤景宸想,所以相识之后,禤景宸总是拿殿下的影子往她身上套。
她极力令自己分清着二人,可一想到那张与殿下相似的脸受了伤,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孩子,伤得十分严重?”
“瞧着不严重,就是可怜得令人心疼。”
禤景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就好,你明日差人送点药给她吧。毕竟是苏合的伴读,又是阿颍的妹妹,既然见着了,还是要关怀一下的。”
“药我已差人送到苏合那里,让苏合给她了。”长公主说道,又与禤景宸言道:“如今外面流言四起,皇姐准备何时才收网呢?”
禤景宸听她这么说,心思又全部落在了政事上。她与长公主言道:“我唤你来在,正是为了此事。”
“今日中州刺史崔健的密奏到了,你看看。”禤景宸说着,将书案前的一份奏章递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惊讶道:“这是……”
“中州参将乃是徐仁礼的门生,在他的防地里出现的一批山贼窝中藏着宁州新制备的武器。这批武器,中州参将收了却没有上报,这还是崔健底下人发现了偷偷告知崔健的,你说这是何意?我记得,今年演兵,崔健推的就是这一位参将。”禤景宸将事情说了一遍,静等着长公主的回答。
长公主面色凝重,合上了奏章,与女皇说道:“这批军备,是怎样到达中州的?”
“崔健还在查,包括那个参将。”禤景宸看着长公主,又说,“此事可能会波及徐丞,你如何看?”
“徐丞有从龙之功,在朝中交结甚广,若是事关徐丞,朝中必定会动荡。”长公主沉吟了一番,继续说道,“我怕,社稷不稳。”
禤景宸点点头,说道:“如今之势,本就透着不稳之态。我宣你来,是望着你枢密院早做准备。徐丞此人,朕有些不想用了。”
“皇姐的意思是?”
禤景宸叹了一声,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言道:“朕今日,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还记得的,这近日暗指朕弑君的流言吗?”
长公主点点头,听得禤景宸继续说道:“这事,倒也有点关联。殿下,的确是因我而死的。”
“陛下……”长公主吃了一惊,便听禤景宸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陛下身中蛊毒,入夏身体渐衰。援军在宛州推迟,直等到了源州城破,昭帝以身殉国。这一切,都与徐丞有关。”禤景宸叹了一口气,望着长公主说道:“朕命司命调查了月余,在宛州的那些贵族与徐丞达成了共识。耗死昭帝,拥我为帝。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