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二楼的楼梯间,是昏暗的。
只有客厅的灯光微微地反s过来。我踩着楼梯,一阶一阶的,每爬一阶,脑中浮现的场景,也愈来愈清晰……
我真的很努力了嘛!可是他……
餐桌上,妈妈得知荃的事蹟後,满脸愁容,满是无奈地叹道:
他毕竟不是nv孩子,感觉就是有点距离啊,可是我也没有讨厌他喔!真的喔!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连忙安慰妈妈,我从来没有勉强你,你也别勉强自己了。而且我想,荃自己也感觉得出来吧!所以……
妈妈点点头,也望向我,对我露出寄予厚望的表情。
所以,芯,荃还是就交给你吧!荃我真的管不来……
我听着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听得一头雾水,更听得气愤难耐。
这是什麽意思啊?交给我什麽?你不是妈妈吗?你不是爸爸吗?你们现在是把教小孩的责任丢给我吗?
……
……
面对他们这种非常不适当的沉默,我愤然放下碗筷,转身离开。
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说爸爸只是工作忙,说妈妈只是在跟我玩扮家家酒,让我带着荃一起玩。
就好像,他们只是在把责任推给我。
就好像,他们并不期待这个意外到来的小孩。
荃却这样说,说我不是这个家的孩子,而是妈妈朋友的遗腹子,我的亲生父母,早在我两个月大时,就一起出车祸走了。
但如果,他说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走到最後一阶,我终於上了二楼。
二楼,仍是一片黑暗。只有我房间的窗子,微微地透进一点冰凉的月光。被地板反s的月光,让房间的轮廓隐隐浮现。
我跟荃的房间就在隔壁,两扇门也很近,只有一墙之隔。但他房间的门,通常是关着的,我的是开着的。
荃就倚我房门前的那道墙上,静静地看着我房间的一地月光。
我望着他,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和无助。就跟偶尔在路边看到的小狗或小猫一样,孤伶伶的,好像在等谁把他捡回家一样。
「你……在这里g嘛啊?」
我想了一圈,还是把最想问的吞了回去。如果是真的,我还是不要问吧?惹他伤心难过做什麽?惹我伤心难过做什麽?
他稍稍抬起头,望向我,微微一笑。
「等你啊。」
「等我……要g嘛?」
「想问你……我今天是自己睡,还是可以跟你睡?」
我怔住,这个问题,难倒我了。如果是昨天以前问的,当然可以跟我睡,因为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睡;如果是今天早上问的,那肯定不行,他肯定,又会睡迷糊了。
可是,现在呢?
他那麽可怜,从小就没有了亲生父母,也没有真正获得爸爸妈妈的疼ai,他只有我……只有我……
我抬头望向他,还是於心不忍,还是有点侥幸心理。
「可以一起睡啊,可是……不能……」
他突然欺身向前,噙住了我,我的尾音就这麽消失在黑暗中,消失在微弱的月光下。他就像在路边的小狗或小猫,听见有好心人说要带牠回家,就放下所有自尊般地、讨好似地,将自己奉献给我。
我……是被制约了吗?
自从听荃说我先跟他告白了,虽然我嘴上说不信,可是无论事实如何,就算是他骗我的,我也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看待他了。
恍惚间,我好像想起了那天,对了,就是那天……
那天,天空蓝得滴出水,云朵白得像块冰。
庭院的菩提树下,架了一座秋千。当天气晴朗时,心型的树叶就会透过yan光,洒在草地上,洒在秋千上。
我就坐在秋千,荡呀荡的,荡得我的心都好像要飞起来了。
然後,远方传来老鹰的叫声,好快乐的样子,好好听。我忍不住探出头,想在天空寻找牠们的踪迹。
但是,爸爸车子的引擎声,又拉走了我的注意力。我跳下秋千,越过一半的草皮和一半的水泥地,跑回家门口的台阶上。
妈妈也听见了,开了门,走了出来,蹲下身子,抱住我。我们就一起看着爸爸开着的车子,倒车入库。
他下车後,又绕到後座,打开车门,抱下一个小孩。b我还小,像是哭累了一样,脸上还满是泪痕,睡着了。
从今以後,你就是姐姐罗!你们两个要相亲相ai,不离不弃喔!
妈妈的声音,好像一直在我脑中盘旋着,就像那两只老鹰一样,在天空中不断盘旋着,只要我抬头,就能够发现……
早上第一节是t育课。
t育老师关羽花了半节课时间,交代了这学期的上课内容後,剩下的半节课,让我们自由活动。
t育课最方便的还是打篮球,现成的篮球架,一个人也能打
', ' ')(',一群人也能打,一颗球能打,一堆球也能打。
我低头拍了拍球,倏地仰头,望向篮框,只见那篮框,却分裂成四五个,然後又慢慢地重叠在一起……
昨天我还是没坚持住,答应让荃跟我一起睡了。
不过幸好,他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一起睡觉,在躺下之後,他侧卧着,微微地蜷曲着身子,微微地蹙着眉,看了我一眼,像是确认我的存在後,闭上了双眼。
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他就因为常常昨噩梦,所以害怕一个人睡。可是因为他太久没有作噩梦了,所以我几乎都忘了……
yan光下,那个篮球框的金属篮网,已经脱g了一大半,它就这麽歪歪斜斜地挂在上面。
所以进球时,也是轻轻巧巧地「叮铃」一声,没有之前的「挫克」好听了。
就像是,我的时间还停留在某个瞬间,而我周围的人们,都继续朝着他们的未来走去。
然後,我终於还是投了一颗面包球。
它几乎没有碰到垂挂着的金属篮网,就这麽直接地穿过篮球架,滚进面包树下的泥地上。
那片泥地,本来也长草的,只是四周都是茂盛的面包树,面包树的叶子很大,大到遮蔽了那片草地的天空,让它们再也长不出来。
面包树下,有套石桌石椅,以刘邦为首的几个熟悉的面孔,就围坐在那里,桌上摆着早餐,和扁扁的书包。
他们坐在那里很久了,从上课没多久就在了,然後时不时地望向篮球场,或者说,只是单纯地东张西望,彷佛在找什麽,在躲什麽。
所以尽管我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也还是故意选了最靠近他们的篮球架,因为如果他们找的是荃,或是躲的是荃,我至少可以更快地发现然後行动。
可是半节课过去了,反而是我手中的一颗面包球,先滚到了身处面包树下的他们的脚边。
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我是故意这麽做的。
其中的一个,没有坐位只能站在旁边的那个,看见了那颗球,便走过去用脚挡下,回头朝刘邦望去。
刘邦手里拿着麦香红茶,咬着x1管,视线一转,准确地落到我身上。虽然有一段距离,但我彷佛可以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了笑。
他站起身来,对我招招手,就像故交或是旧识那样,没有敌意,自然而然。
可能是荃之前对我说的,他们只是在玩,也可能是昨天看见他时,他对我的态度并不算特别,甚至还朝我微微一笑。
很奇妙,我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感觉到一个人是否对自己有敌意。虽然我不知道,这种直觉是正确的,还是只是我的错觉。
总之,我过去了。
远远地,就看见刘邦放下麦香红茶,接过篮球,却拿在手上玩,熟练地转起了球,等我走近後,便开口问道:
「苏荃的姐姐,对吧?」
「嗯。」
我反应慢了半拍,心里却觉得可笑。
刚刚才觉得跟他说不定其实认识,结果人家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先确定一下自己的身分,看来我的直觉也不是很准确。
「苏荃呢?今天应该有来吧?」
「嗯。」
我不想多说一个字,就怕多说多错,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着,这是没话题y要找话题吗?
「那就好,我还怕他不来呢!这家伙老是说话不算话,放了我好几次鸽子。」
「现在应该不会了吧?」旁边的小平头接道:「今天我才听说他姐姐刚出过车祸,所以他现在都要护送他姐姐上下学喔!」然後偷偷向我瞄了一眼。
我身子一僵,这不就是在说我吗?
「喔?」
刘邦望着我,拉着长长的尾音,点点头道:
「说得也是,那你应该也要来才对。你来的话,苏荃应该就不会不来了。今天下午三点,後门集合,不要迟到喔!」
後门?三点?
「要去哪?」我立刻警觉,不会要打架吧?
「打球啊!」刘邦终於把篮球抛给我,我差点反应不及,「在後山,跟项羽他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