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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子过得浓情蜜意,傅兰斯脸上的喜色,藏不住。傅可察觉了,问他:“儿子,谈恋爱了吗?”
他大方承认,他爸问对象是谁,他却死活不开口。
傅可知道儿子防备自己,无奈叹气。
不过想到儿子素来不通人情,蛮横无理,竟然也有开窍的时候,他很欣慰。
一个合适的恋人,也能催人成长懂事。
他没有多加干涉,只叮嘱道:“儿子,你得记住,谈恋爱不要当舔狗,你得有强大的自我,够独立清醒,才能一直吸引住对方,知道吗?”
傅兰斯嗯嗯啊啊的敷衍。
心里暗叹,他爸这话说晚了,他早就做了舔狗。
不过这话倒也没错。
他应该变得足够强大,强到谁也抢不走他亲爱的宝贝,强到屹立不倒,如参天大树,能遮风挡雨,让他的宝贝放心依赖。
半年多的学习,他的能力已经相当出色,能独当一面。
他爸把副总裁的位置空着,就差没告诉全公司,这是给他留的,经常会带他出席重要场合,这天,他爸吩咐他:“后天跟我出差,去西班牙。”
他愣了愣,问道:“可以不去吗?”
傅可笑道:“以前是我拦着你,不让你回欧洲,现在有机会了,你怎么又不去了?我们说不定会去意大利,你能遇见小时候的朋友。”
很诱人的条件。
傅兰斯却还是摇头。
以前他发疯胡闹,千方百计想回意大利,觉得那里才是他的家。
可现在不一样,他有新家了。
这一趟来回几天,他的老婆大人,自己一个人待着,指不定多孤单寂寞。
他也不能把人带身边,怕他爸知道,横插一脚,那他俩的甜蜜小日子就到头了。
没想到这回,他爸是铁了心让他随行,他拒绝,他爸问他:“你是舍不得藏家里的那位小姑娘?如果她耽误你前途的话,我不介意让她滚蛋。”
傅兰斯瞳孔地震,惊道:“爸,你知道了?”
傅可笑了笑,“我不插手,是尊重你,你也尊重一下爸爸,好吗?”
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威胁。
他脑子里迅速权衡。
想想也对,凯茜不会说漏嘴,但家里的司机、偶尔上门送文件的助理,都看到过孔晗。
他爸早知道他金屋藏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孔晗是他的软肋。
他只得答应,还笑道:“爸你想多了,我藏着的那位温柔乖巧,不会耽误我。”
傅可瞅他一眼,“最好是。”
临行前,他舍不得孔晗,缠着孔晗,恋恋不舍闹了一通宵,浓情缱绻,春色旖旎。
天亮时,孔晗累得眼皮打架,他才报备道:“宝贝,我有件事跟你说……”
孔晗睡眼惺忪:“什么事?”
“我得跟我爸去欧洲出差,九点就走。”他许诺道:“宝贝,我保证,事情一结束就立马回家,绝对不超过五天,好不好?”
“滚你的吧!”
孔晗瞬间清醒,说翻脸就翻脸,把他推出去,狠狠摔门。
他碰了一鼻子灰,无奈道歉:“宝贝,我错了,但这次真的没办法,我走啦。”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混蛋!”
孔晗怒骂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他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太矫情,可就是忍不住。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个被宠溺惯坏的小孩,贪嗔痴念日渐深重,一点事不顺心,就要发脾气,发完脾气又后悔,幼稚又可笑。
开门一看,没人影儿了。
他怔怔喊:“老公?”
没人应,他慌了,吼道:“你不许走,不许走!听到没有!”
凯茜从厨房钻出来,应道:“老板早就出去了,他嘱咐我,要盯着你吃个蛋卷再睡,不然你下午睡醒了,会低血糖头晕。”
他呆呆的,滑跪在地上,头发凌乱,眼泪珍珠似的往下滚,泪失禁一样。
哪里还睡得着?
凯茜没料到他能这么伤心,手忙脚乱扶他起来。
他很少有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候,感觉就像小时候,如果他不乖,养父母就说要抛弃他,那种绝望感如同阴霾,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他几乎要窒息。
傅兰斯下飞机后,看到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凯茜打来的,隐隐心慌。
凯茜说,孔晗明明通宵了,却一整天都没睡,坐在沙发上,痴痴傻傻的,跟老僧入定一样,喊都喊不应,水米不进,把她急坏了。
“你把电话给他。”
孔晗接了电话,一句委屈巴巴的“老公”,喊得傅兰斯心都软了。
他哄道:“等我回家,我休假一周,专门陪你好不好?别耍小性子了,乖乖吃饭。”
孔晗呆呆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所以躲出去。”
', ' ')('“哪有的事!”
他百口莫辩,解释了足足半小时,还特意开视频,让孔晗看自己身后马德里的街景,证明自己没说谎,才把人哄开心了,挨了好一顿责骂,他才挂掉电话。
傅可一直竖着耳朵偷听,问他:“温柔乖巧?你确定?”
傅兰斯讪讪笑了。
他爸又问:“把小情人宠得真够娇气的,不嫌麻烦?”
他满面春光道:“我偏喜欢他这样,多可爱啊,爸你有点情趣行不行?”
“得嘞,说不得。”傅可自嘲道:“我老了,没你们小年轻会玩儿,你宠就宠吧,不过自己心里得有分寸,玩玩而已,但将来结婚挑的人,不能这么不稳重。”
傅兰斯嘟囔道:“谁说我是玩儿?我喜欢他,一开始就没拿他当情人,而是要携手一生的家人,以后就算结婚,也是跟他结。”
傅可无奈道:“算了算了,以后再说。”
他知道,劝也白劝,儿子遗传自己的偏执基因,骨子里就是个多情种。
自己为了当年的春风一度,能把私生子接入家门、当继承人培养,私生子和继母吵架,自己也是一力袒护,不惜和现任妻子离婚。
儿子只会过之而无不及。
自己越反对,儿子恐怕就越来劲儿。
负责接机的,是傅氏集团欧洲分部的总经理,王嵩。
这半年来,分公司到处投资,收购了好几家本土的新能源公司,承揽项目众多,一系列问题没有谈妥,需要傅可亲自解决。
在前往酒店的车上,王嵩就和傅可聊了起来。
傅兰斯在飞机上睡饱了,头脑异常清醒,旁听着。
据王嵩说,受疫病影响,欧洲经济形势低迷,政策上对投资商优惠很多,零关税的自贸区,遍地开花,还有许多企业在破产边缘徘徊。
正是他们扩展生意版图的好时机。
傅兰斯听了会儿,觉得无聊。
他开始想,王嵩坐在副驾驶,一直往后扭着头说话,都扭成酸黄瓜了,不累吗?
王嵩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名校背景,能力出众,才三十多岁就坐上了分公司总裁的位置,西装剪裁得体,面容精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精英气质。
给人第一印象很好。
但傅兰斯仔细观察,就发现他化了妆,头发抹了油。
谈起生意来,那啧啧感慨的样子更油,嗅到商机,露出饿狗嗅到肉包子的迷醉表情,最搞笑的是,他说着说着,就喜欢中文里插几句英文,偏偏那几句英文,一股川香火锅味儿。
傅兰斯抿紧嘴唇。
他想起来那个人类高质量男性求偶视频,也是一样的油头粉面,俩人长得还挺像的。
后来他憋不住了,捧腹大笑。
俩人都把目光转向他,傅可问他:“你笑什么?”
他好半天才缓过来,招招手说没事,等王嵩继续说话,他忍不住联想,又笑起来了。
王嵩面色古怪,看着他,无奈道:“你在笑沈莫呀,我在说笑话吗?”
傅可拍了拍他脑袋,骂道:“认真点,跟着你王哥好好学,等你大三到欧洲留学,很多事情就交给你了,努把力,爸让你当欧洲分部总经理。”
难怪这次,他爸非要他随行。
“嗯嗯嗯。”
他连连点头,问道:“那王哥呢?”
傅可又拍了一下,“当然是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他啊!”
傅兰斯这才明白,这位油头哥,兢兢业业打江山,是在为他铺路,油头哥解决好一切问题,运营形成常规后,他再来坐享其成。
害,他还有点愧疚。
一想到人家,因为疫病隔离,整整一年不能回国,他顿时肃然起敬,不笑了。
晚上,有华人商会主持的一个酒会,父子俩受邀参加,会上当然还有不少其他外商,他爸几笔大投资,露了财,简直成了全场焦点,不少外商搭话。
鲜花着锦,美酒香槟,傅兰斯跟着他爸,认识了不少人。
傅兰斯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卢卡斯的意大利供应商。
对其他人,他爸都留三分薄面,说会考虑,但对这个人,他爸却是明确表示拒绝,不留情面。甚至在第二次被卢卡斯搭讪时,他爸假装没听见,直接走开了。
连名片都不愿意交换。
很奇怪。
卢卡斯是一个中年男人,啤酒肚,秃了头,看起来还算和蔼可亲,靠过来的时候,笑眯眯的,不像什么凶神恶煞,而且他谈的生意,也很贴傅氏集团的兴趣点,汽车制造行业,还是新能源汽车,最重要的是,这个利润分成,极其恐怖,四六分成,他爸六成。
简直是暴利。
按理来说,他爸不会拒绝得这么果断。
说实话,他爸不动心,他都要动心了。
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把他爸拉到阳台,小声问道:“爸,让我猜猜,卢卡斯,他做的不
', ' ')('是汽车制造吧?”
“儿子,你变聪明了。”
傅可欣慰地笑了,解释道:“他披皮汽车制造,真正做的是军火生意。他早就跟我谈过,由他出人出力出场地保护,我出技术资金生产线,利润很可观。不过这事太冒险了,他会把军火提供给谁呢?万一是圣战分子、恐怖组织,怎么办?”
傅兰斯话锋一转,应道:“可如果冒这个险,我们家的资产能成倍增长,现如今,能达到这种发展速度的,只有国内的游戏行业。”
“是,但我不允许。”傅可死死盯着他,警告道:“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飘,船开得稳才是第一要务,明白吗?傅家要是倒了,多少人会失业?又有多少行业被波及?我不能冒这个险。再说了,你也知道,大发战争财,这触犯我的原则。”
傅兰斯点点头。
他爸的确很讲原则。
多年前游戏行业萌芽,他爸非觉得那是精神毒品,会祸害青少年,哪怕高瞻远瞩,预测到会是暴利行业,也坚持原则没碰。
他不死心,问道:“说不定他是卖给维和部队呢?”
“不可能。”
傅可摇摇头,被人喊,很快又消失在人群中。
傅兰斯想着王嵩是专业的,把他叫来,问他怎么看。
王嵩眼珠滴溜溜地转,笑得狡黠,感慨道:“这事……老板的确太保守了,少爷,不瞒您说,卢卡斯还曾是我的第一目标,最早引荐给老板的,可惜老板拒绝,我呢,劝了几次也劝不动。”
三天后,凌晨,傅可正在熟睡之中,在下塌的这家酒店,傅兰斯约了卢卡斯,偷偷签署了一份协议。
初期第一笔投资,从他自己的个人资产里扣除,以他个人的名义,和对方签订协议,这样即便是出事了,也不会连累到整个傅氏集团。
相关事务,王嵩代为打理。
签完协议,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抽了一支烟。
这次,他赌上的是全部身家。
失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成功了,他就能另起炉灶,不必一直倚靠他爸,他想要独立,想要话语权,想要说“不”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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