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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舞舞喳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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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车上坐着的二人齐齐吓出一身冷汗,几乎就要当场尿裤子。

常河目瞪口呆地望着对面人,舌头像是打了结一般,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不不不对啊,我记得登、登记表上写的是,是,是梁先生来着……”

“对,是梁子帮我送去的。”薛南珲点点头,抬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你也见过,就脸上有刀疤的那个。”

这何止是见过,常河现在还记得那人的重拳砸在身上时的痛感,以及拿着淋浴头喷冷水时的冷酷无情。

“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松开握住车把的手,薛南珲面无表情地盯住二人,缓慢地、一根一根地活动起手指。被掰动的关节连续发出喀吧喀吧的脆响,在嘈杂的背景下声音其实并不算大,可听在常河与都琦的耳中却宛如雷鸣海啸,带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都琦的反应速度向来是比较快的,眼看情况要糟,他兔子一样从后座上弹起,转头就要往巷子里逃。然而今非昔比,他快,薛南珲比他更快,刚一见他动作,便老鹰抓小鸡似的伸手拽住了他的后脖领子,狠狠将人掼在了地上。

痛苦不堪地蜷缩起身子,都琦呻吟着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薛南珲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又抬眼看了看傻在原地的常河,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悍马,声音平淡地吩咐手下:“把那两个也一起带走。”

地下车库里,一高一矮两条人影晾腊肉似的挂在过道中央,脸上表情是统一的愁云惨雾、后悔不迭。

小心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膀子,常河不由得想,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平时对神鬼仙佛过于不敬,所以遭了报复?可是他老妈当年虔诚信拜,奉出不知多少香火钱,不也照样一点用都没有吗?没想到这帮神仙收了钱不给办事不说,倒还挺能记仇的。

忽然,电梯铃叮地响了一声,吊挂在空中的二人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齐向后扭脖子试图看清来客。

好消息是,来者仅有一人,且两手空空,并没有提着什么刀枪棍棒;而坏消息是——那个人是薛南珲。

闲庭信步走到二人面前,薛南珲依旧戴着那副黄澄澄的太阳眼镜,从镜片下面射出森冷的目光。

“行啊你们俩,日子过得挺自在,开老子的车出去潇洒——”说着,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两根手指捏着将其提到眼前,“还把车钥匙弄成这个x样?”

突地打了个寒战,都琦哆哆嗦嗦地开口求饶:“薛、薛哥……是我们错了,我们真不知道那是您的车,不然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碰啊……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我、我给您磕头道歉……”

薛南珲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小下巴用力晃了晃,“你的脑袋很值钱吗?在地上磕两下就能让老子消气?”

都琦被他掐得骨头生疼,可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战战兢兢地一个劲儿地道歉认错。

常河知道他俩今天是撞枪口上了。薛南珲这一身的戾气,明显不是因为车子被人偷偷骑了而攒起来的,可谁又会放过恰好送到眼前的沙包呢?

心里想了又想,他咬咬牙张口道:“薛哥,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挨打挨骂我都认了。但是你别为难都琦,他只是碰巧来找我吃饭而已,没碰你的车,不该受牵连。”

听了他这话,薛南珲眉毛一挑,倒还真的松开手来,慢慢踱到常河面前,抬眼望向他。

“又开始充好汉了?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我记得上次你也是为了保他吃了不少苦头吧?”说着,他不怀好意地抬手在常河的侧臀上拍了拍,戏谑地问:“怎么?他是你姘头?”

“我¥%g%……h%*!!”

一个没忍住,成串的亲切问候从常河口中蹦跳而出。薛南珲的脸色瞬间沉下几度,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可以说是阴森森了。

“少他妈恶心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常河干脆也不装了,就着心里的闷火口无遮拦地谩骂起来:“断子绝孙的死基佬!你他妈迟早被雷劈!”

薛南珲静静地听他骂完,怒极反笑,边低头抽裤腰带边阴冷地说:“没看出来,嘴还挺利啊。还有什么想说的,一起说出来听听?”

常河看着他的动作,后背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现在再服软显然也是不太可能,更何况他心里头本来就憋着一股气——混道上的,打人或是被打都是家常便饭,上次的事是他栽了跟头,哪怕被生生打断两条腿他也认了;但薛南珲不能那样侮辱他吧?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竟然被摁在地上当狗一样的狠操了一顿,说出去简直没脸见人!

“你他妈……你他妈有种给老子放下来!”常河瞪起一双黑眼睛,不顾都琦在一旁嚅嚅的劝阻,直着嗓子低吼:“咱俩一对一打一场!你敢吗?!”

话音结束,薛南珲刚好把裤腰带解下来,对折过去握在手中。沉沉地抬脸笑了一下,他先是扬手啪地一皮带抽在常河身上,随后毫不犹豫地将其往地上一丢,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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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下割断了常河手上的绳子。

“我有什么不敢的?”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蹲在地上活动胳膊的常河,薛南珲的眼睛里浮起暗幽幽的火光。“倒是你,愿赌服输,做得到吗?要是打不过我的话,你今晚会过得很惨。”

最后两个字他特意加重语气,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里吐出来。常河知道那背后的涵义是什么,但在寒毛倒竖的同时,流淌在基因里的好勇斗狠的天性如兴奋剂般注入脊髓,叫他瞬间脑浆沸腾,热血奔流,除了狠狠干上一架之外什么都思考不得了。

当啷一声,薛南珲将匕首丢在常河眼前,随即握紧双拳微微沉下腰,摆出相当专业的迎战姿势。

“让你一把刀,省得回头说状态不好不公平。准备好了就来吧。”

常河沉眉看了他一眼,握住匕首,直起身子。“你就不怕被我一刀捅死?”

薛南珲舔了舔牙尖,再度露出嗜血的微笑。

“有种你就试试,我很期待。”

随着一声暴喝,常河挥舞匕首,气势汹汹地朝对面人扑过去,刀尖在灯光下反射出森然的银光。薛南珲脚下一退,身子后拉躲过他的猛攻,同时迅速出拳,冲着他的下巴袭去。

常河虽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搏击训练,但这么多年打架斗殴的经验足够他判断形势,知道这一拳挨下去很有可能直接被ko,所以赶紧侧身闪避,脱离攻击范围后马上抬手又是一刀。

这一回薛南珲没能完全避开,衬衣被划开一道裂口,鲜红的血色自白皙的胸前漫出,在色调灰暗的停车场内显得分外夺目。

瞧见他的血,常河的脑子忽然冷静下来不少,心想总不能真的把薛南珲捅死在这吧?他一个没钱没势没背景的平头老百姓,一旦闹出人命官司,重则枪毙,轻则蹲个十几二十年大牢,那这辈子岂不是全都毁了?不值当,真的不值当。

心里如此一犹豫,他手上的动作就不由得慢了几分,不像之前耍得那么威风了。而薛南珲虽然流了血,可面上表情分毫未变,出拳依旧迅猛有力,三招两式之间便将常河逼得乱了手脚。

又是一记快拳袭来,常河被打得连连后退,只能狼狈护住头脸。薛南珲则是乘胜追击,凌空飞起一脚,正中他的右手腕,将沾了血的匕首踢落在地。

打到这个地步,其实胜负已经很分明了。薛南珲虽然不如常河高壮,但明显是练过的,出拳稳准狠,力量也比看上去的要大得多。常河挨了几下狠的,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脚下发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跪倒在地上。

都琦被吊在一旁目睹全程,胳膊又酸又痛,心里又惊又慌,生怕常河真的被薛南珲活活打死,忍不住张口大喊:“薛哥!别打了!要打死人了!您行行好住手吧!求您啦!”

常河昏昏沉沉地听到他的叫声,想说老子没那么孬种,别跟他求饶,可是嘴巴刚一张开,就有黏稠的热血流进嘴里,然后喉咙口也跟比赛似的涌上一股腥甜。

都琦还在那边嚎丧似的大喊大叫,薛南珲充耳不闻地对着常河又是一顿狠揍,直打得他整个人瘫软在地才停手。

三两下扯掉破碎的衬衣,他先是用布料擦了擦拳头上的血,随后带着一身煞气走到都琦面前,不由分说把那团破布塞进了他的口中。

“再叫唤信不信我把你舌头给拔了?”

都琦惊恐万状地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他万分笃定薛南珲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转身走回到常河身旁,薛南珲同样一言不发地伸手扒下对方的裤子,将一整个饱满圆润的麦色屁股暴露在空气之中。

意识到男人接下来的打算,常河回光返照似的又挣扎起来,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脏话,一边抡胳膊踢腿要防守反击。薛南珲哪能允许他造次,站起来照肚子又是两脚,见他蜷缩着不动了才收回腿,慢条斯理地解开裤子,露出已然半勃的性器来。

“还记得我之前怎么说的吗?”一手掐住肉实的臀瓣向外掰开,薛南珲握着硬热的阴茎在穴口周围缓慢拍打,语调阴森的说:“愿赌服输。你自找的。”

说完,他吐了两口唾沫到常河股间,就着那一丁点的润滑硬是把性器挤了进去。

常河趴伏在地上,由于这次没能及时昏迷,所以清晰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钝刀子割肉,什么叫痛不欲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惨的嘶鸣,他控制不住地挥拳猛捶水泥地,同时手脚并用的想从薛南珲身下爬走。

薛南珲箍住他的侧腰不让他乱动,小幅度地摆动起腰部,开始在穴内挞伐。很显然,仅靠上一次的开苞并不足以让常河的屁股熟悉外物侵入,作为进攻者,薛南珲同样感到了疼痛。不过此时此刻,这样的疼痛倒像是兴奋剂一样的存在,那洞口缩得越紧,他就越有将其完全捅开、彻底征服的欲望。

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在偌大的停车场内回响,黯淡的灯光下,青黑色的苍鹰纹身蛰伏在男人白皙的肩背上,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仿佛也在进行着一场冷酷的捕猎。

鼻子里流出来的血已经有些凝固了,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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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乎乎的糊在嘴唇上方,堵得常河呼吸不畅,脑袋里越发昏沉起来,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场熟悉的噩梦里。晕头晕脑的,他感觉自己被翻了个面,后背碰上水泥地,两条腿则是高高抬起,像青蛙一样弯曲着朝两侧分开。

滚烫的肉棍再次捅进臀间的孔穴,毫不留情地横冲直撞起来,似乎要活活搅烂他的内脏。常河在恐慌和痛苦中再次扑腾起来,无意识地摇晃脑袋,口中发出难耐的呻吟。

挣扎间,一条人影骤然映入他的眼帘。常河迷茫地与那条人影对视了三秒,脑中顿时如炸雷般轰然作响,一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

这并不是一场噩梦,或者说,这并不只是一场噩梦。他几乎快要忘了,这里并非只有他跟薛南珲两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都琦被吊挂在悬梁上,完完整整地目睹了他被侵犯和羞辱的全过程,包括那些狼狈至极的呻吟和挣扎。

在彻骨的恶寒中,常河似乎听到了某些东西破碎的声响。那或许是他最后的一丁点尊严,也可能是他仅存的一小撮理智;总之,无论那是什么,反正在意识到现状的一刹那,它就像肥皂泡泡一样嘭地炸碎了。

困兽般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常河不知从哪里凝聚出一股力量,猛地将身上人推开。

薛南珲没防备,被推得一下子摔倒在地,太阳镜也从脸上掉了下来。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他瞟了一眼跌落的太阳镜,向前方射出愠怒的目光。

“找死是不是?我看你还是挨打挨得轻了。”

说话的时候,他胯间的家伙犹湿漉漉直愣愣地戳在空气中,硬热的炮管上沾着几串醒目的血痕。

常河冷不丁瞥见那玩意,心里立刻涌上一阵又愤怒又恶心又恐惧的复杂情绪,恨不能一刀把它连根剁了。气恼地移开视线,他瞪起双目望向薛南珲,声音发颤地低声怒叫:“老子跟你有仇吗?你他妈的羞辱一次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薛南珲闻言轻轻一耸肩膀,“是啊,怎么了?不服气?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没把握住啊。”

说完,他翻身站起,提着拳头气势迫人地再度逼上来,失去镜片遮挡的眼睛里幽幽的泛着绿光,简直像是什么豺狼野兽一样。

刚才挨的那顿狠揍的记忆还刻在骨头里没有消散,一见薛南珲又摆出揍人的架势,常河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条件反射般手脚并用的向后退去,嘴上却不服软地继续啸叫:“我操你妈!你别过来!你他妈心理变态是不是?老子不陪你玩这个!”

躲避之间,他感觉左手一痛,似乎被什么锐物划破了掌心的皮肤。慌乱地回头一瞥,原来是之前被薛南珲踢落的那把匕首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沾血的刀刃映出一片银光。

下意识地将匕首握进手里,常河转过头来刚想出言威胁,却被迎面一拳砸得仰倒在地。紧接着,薛南珲坐上他的腰,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暴打,末了咔嚓一声卸了他的下巴,就着这个姿势要把自己的阴茎送进他的嘴巴里。

浓郁的雄性气味瞬间扑进鼻腔,眼看着那玩意贴上自己的嘴唇,常河双眼暴睁,眼珠子几乎快要沁出血来,握紧匕首不管不顾地抬手狠狠一扎。

扑哧一声轻响,薛南珲的动作猛然僵住,不可置信般抬眼与身下人对视。

视线相撞的瞬间,常河心里猛然一悚,像被烫到似的一下子松开手,胸膛起伏着不断粗喘。

薛南珲望了他几秒,慢慢回头去看自己的伤处。右侧后腰上,被匕首刺穿的地方正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而他身上的力气似乎也在飞快地伴随血液一起流淌出去。

试探着用手掌按紧刀口,他转过头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眼睛却忽然一阵刺痛,脑袋里也泛起晕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地歪在了地上。

常河呆呆地望着薛南珲,直到他倒地不起,才大梦初醒般从地上跳起来,手足无措地看向四周。

停车场里依旧是冷冷清清、安安静静,只有嘴里堵着破布的都琦被吊在一旁,呆若木鸡地望着他。二人对视片刻,均在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强烈的惶恐,隐隐约约感觉到要大难临头了。

乔思思的劝告猛然在脑海中响起,常河懊悔万分地俯身揪住自己的头发,几乎想要一头撞死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只一晚上的功夫,他勤勤恳恳拨上正轨的生活便彻底宣告破灭,以后永远都要背负着杀人犯的骂名了——不对,他都杀了人了,还能有什么“以后”?接下来不是吃枪子儿就是等着下半辈子牢底坐穿了!

转眼之间,常河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种念头,从投案自首到毁尸灭迹,每一种办法似乎都是可行而又不可行,脑袋里乱哄哄的始终做不出决定。

“妈的,不是吧……你、你别死啊!”手忙脚乱地扑到男人身旁,常河脱下毛衣去堵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嘴里乌七八糟的念叨:“都他妈怪你!刀是你自己拿出来的,我这、这算是正当防卫吧?啊?妈的你说句话啊!不会真死了吧?!我操操操……”

倒在地上的薛南珲发出一阵低浅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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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颤抖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丢出来,咬牙喘息道:“别他妈……废话……老子还没死呢!不想让我死就赶紧开车……去医院!”

常河嚯地一下抬起脸,呆呆地看了他两三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捡起了车钥匙。

之前的那些仇和怨他现在都顾不得了,只要薛南珲别死在这里、别让他变成杀人犯,他就足够谢天谢地感激涕零。至于后面会怎么样,就等事到临头再说吧!

清晨时分,两个人影过街老鼠一般鬼鬼祟祟溜进居民楼,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常河的家。

一进门,常河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向前一扑,东倒西歪地趴在了乱糟糟的床铺上。

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甫一松开,他便觉出了无尽的痛与累。脸上身上被踢打过的地方自不用提,屁股里受了伤的那一处也疼得像被炮仗炸过似的,一路上给他折磨了个够呛。

上下眼皮无力地黏合在一起,他想着先睡一觉吧,有什么问题等睡醒了再想辙;可是尽管身体疲惫得厉害,脑子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似的,颠三倒四地不断回放各种场景,又搭配上许多根本没个逻辑的胡思乱想,让他睡也睡不着,理也理不出头绪,烦得简直想死。

都琦跟在他后面进的屋子,此刻委顿在椅子上,同样也是心思烦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沉默半晌,他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肩膀,痛得呲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肌肉肯定是拉伤了。抬眼向趴在床上的常河放出目光,他发现对方的裤裆处隐隐透出一片深色痕迹,来源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地下车库里的一幕幕再度在他脑海中闪现,他咽了咽唾沫,心里既错愕又尴尬,认为自己不该再去多想这件事情,遂移开目光,小小声地说:“哥,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呐?”

常河闻言又叹了一口气,干脆拽过枕头捂住脑袋,做出掩耳盗铃的模样。

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啊!薛南珲虽然是被送进了抢救室,但小命到底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他命大活了下来,以他的身份和脾气,事后能不来找自己报仇?一想到今后将会面临的恐怖报复,常河就感觉后脊梁里直冒寒气,忍不住又开始期盼他还是早点死了吧!

都琦见他不回话,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多半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里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主意。不过相比常河此时的万念俱灰,他算得上是乐观派了。揉了揉酸痛的臂膀,他感觉嘴里渴得厉害,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决定先不去想那些麻烦的问题,等吃过饭、休息好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哥,你饿不饿?我去煮点面条咱俩吃啊?”

“嗯?嗯,行。”常河胡乱应了一声,其实肚子里根本没觉出饥饱,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该怎么办”上。

得到回复,都琦立刻行动起来,离开卧室去厨房烧水洗菜。常河鸵鸟似的又趴了一会儿,感觉胸口十分憋闷,有些喘不上气,便丢开枕头,身子一转改为仰躺。不曾想,这一动弹牵扯到下身那里的裂伤,一阵尖锐的痛楚从尾椎骨直冲到后脑,疼得他脱口就是一声惨嚎。

都琦正在厨房里打鸡蛋,冷不丁听见他的嚎叫,吓得手一哆嗦,鸡蛋啪唧掉到地上,摔得卵黄子溅了一地。顾不上收拾烂摊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卧室里,慌慌张张地叠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你磕到哪了?还是哪疼了?要不还是医院看看吧?”

常河虾米似的蜷缩在床上,两只手徒劳地捂住屁股,嘴里不住地抽冷气。都琦看见他这动作,也明白过来他是哪里疼,顿时面露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半晌,他挠挠后脑勺,走到床边蹲下来,犹犹豫豫地看向对方。

“哥……那个,你要是疼得厉害的话……我先去帮你买点药涂一下?”

虽然不清楚常河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但依照他的想法,先抹点药膏消炎止痛总归是没错的,不然生抗着得多难受啊?

常河听见了他的提议,又像是没听见,闭着眼睛面目扭曲的不答话。捱过那一阵让人眼前发黑的疼痛之后,他的神智又渐渐恢复过来,此时无遮无掩地面对着都琦,他自觉羞耻万分,几乎快要抬不起头来。

打小时候起他就生得高壮结实,青春期以后更是接近虎背熊腰,至于性格方面,不说多么潇洒豪迈,但也自认是条顶天立地的硬汉子、纯爷们儿,因此在小鸡崽似的都琦面前,他总是忍不住大包大揽,有意无意地展示男儿本色。

然而就是这么硬汉子又纯爷们儿的一个他,今天竟然当着都琦的面被人扒掉裤子强奸了!尽管他也用尽力气做出了反抗,甚至一刀把始作俑者捅进了icu,可是这一切依旧无法抹去他的屁股被男人的鸡巴操了个通透的事实,也无法把这个事实从都琦的记忆里删除抹消。

想着想着,他的脸皮逐渐烧得通红,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像是要哭,又像是要恼羞成怒。都琦不安地望着他,也看出了他的羞耻,心里头原本只是尴尬,这会儿却又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很想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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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揽在怀里揉一揉抱一抱。

犹豫片刻,他到底还是没敢妄动,只伸手理了理常河汗湿的刘海,随后站起身来,揣上钥匙小跑着径自下楼买药去了。

常河的家是很小的一间一居室,由于太过破旧,所以不大好出手,当年还没等卖掉他爸便已撒手人寰;再后来他妈见他总不学好,一个人负气而走,于是这房子就过到了他的名下,尽管到处都是毛病,但总归是聊胜于无。

对付着各自吃掉一碗汤面,都琦将消炎的药片和药膏放到常河面前,然后自动自觉地转身走去厨房,留他自己处理那隐私处的伤。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常河也没心思再去翻来覆去的羞耻了。呲牙咧嘴地脱掉裤子,他探头想去看看自己的伤处,无奈腰不够软,怎么扭都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迹,看不清关窍处的具体情况。

身体本来就疲累,这一通折腾更是搞得他气喘如牛,脑袋里一阵阵的发晕。昏头昏脑地躬身一扑,常河侧趴在床上,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心里想着休息一下等缓过劲儿再处理,结果眼皮子刚一合上就沉入梦乡,睡得人事不省了。

都琦缩在厨房里,先是收拾了地上的烂摊子,然后把锅碗瓢盆全部刷干净,又拿着膏药往自己肩臂上贴。等到这一系列事情都干完了,他得出空闲偷眼往卧室里一望,却发现床铺里传来鼾声,常河大敞四开地露着屁股已然睡成死猪了。

哑然片刻,他小小地“哎”了一声,轻手轻脚走回卧室,探身去瞧常河的股间。

那里的状况实在不怎么美好,暗红色的血渍淋淋漓漓地糊在大腿和臀缝内侧,臀间的小穴则是红肿着向外凸起,细密的褶皱上肉眼都能看出有撕裂的痕迹。

这样血糊糊的伤口显然不适合直接抹药,都琦想了想,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回来,将毛巾微微浸湿,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污迹。

温热的毛巾蹭过皮肤,大概是触感柔软无害的缘故,常河并没有惊醒,只无意识地从喉间发出几声猫似的咕噜,身子动了动,睡得更沉了。

血渍渐渐被擦洗干净,露出底下较为细嫩的皮肤。都琦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感觉触感很好,有种与常河本人的形象不大相符的柔软与光滑。将淡绿色的药膏挤出一点到指尖,他谨慎地握住一片圆润的臀瓣向外掰开,露出中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穴,然后动作极其轻柔地把药膏抹了上去。

发肿的肉穴摸起来热而柔嫩,药膏涂上去之后又变得滑溜溜的泛着水润的光泽。都琦以前总觉得常河全身上下都是结实而粗犷的,肩宽背阔,粗胳膊粗腿,就连胯下那物什也是沉甸甸的一坨;可是经过今天这一擦一抹,他忽然发现原来对方身上也是有着细嫩之处的,而且因为这细嫩之处位置隐秘,轻易不见天日,使得他愈发有种无意间挖到宝藏的窃喜。

屏住呼吸,他又沾了一指头药膏,先是在肿胀的穴口涂抹揉按,随后试试探探的,借着软膏的润滑,慢慢将食指送到了肉洞里头。

熟睡中的常河又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似乎是感到了些许不舒服,屁股晃了几下,但很快又恢复安静。都琦保持手指插入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紧盯着那两团麦色的臀肉,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粗重起来,鼠蹊部也隐隐有了发热的征兆。

吞下一口唾沫,他重新活动起手指,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把药膏抹匀。可是这掩耳盗铃一般的心理暗示实在抵不过包裹住指尖的那份湿软紧热的触感,涂着涂着,都琦便忍不住要回想起那时在车库里所看到的场景。

其实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并且被肢体遮挡住的缘故,当时他并没有看清楚常河是怎样被侵犯的,只看到薛南珲骑在他身上,按着他的后背不断摆动腰部,肉体结合处噼啪作响。

不过此时此刻,即便是没有亲眼目睹,他也能在脑海中描摹出男人的滚烫性器是如何捅开紧窄的肛口,抵着穴里的嫩肉一寸一寸蛮横入侵,然后带着一串宣誓胜利般的血水整根抽出,再毫不留情地重新狠插进去——

过于火热淫靡的幻想让都琦的裤裆里迅速支起小帐篷,他脸色发红的抽出手指,捧起水盆逃命一样快步跑进了卫生间。反手锁上卫生间的门,他把脑袋抵在冰凉的瓷砖上,期期艾艾地长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条歪路,长此以往可能要糟。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常河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爬起来,好半天才彻底清醒,于是展开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成一团。

脸上身上挨过揍的地方依旧还是疼,但屁股里那一处似乎轻松许多,凉丝丝的感觉中和了肿胀的痛感,股间和大腿也是清清爽爽。脑筋转过两圈,他明白多半是都琦趁他睡觉的时候帮他做了处理。

这种尴尬处的伤口被人摸了瞧了,本来是应当羞耻不堪的,但常河短时间内遭羞次数太多,此时反倒是麻木了,心想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吧,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而且比起这种面子上的问题,他更该关心的显然另有其事。刚才那一场觉,他睡得并不怎么踏实,梦里头薛南珲不知怎么变成了丧尸,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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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要报仇,皮肉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他被对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怖模样吓得屁滚尿流,一路上拼命狂奔,可是从白天跑到晚上,再从夜里跑到清晨,他跑得腿都快累断了,薛南珲还是阴魂不散地一直坠在他身后,随时张着长满尖牙的嘴要给他脖子上狠狠地来一下。

后怕地摸了摸后颈,常河回头瞥了一眼,确认身后只有斑驳的白墙,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鬼东西,心里才总算踏实下来。

不过梦境有梦境的恐怖,现实也有现实的糟糕,他脱离了丧尸的魔口,不代表接下来就能悠哉游哉地高枕无忧。

愁眉不展地推开被子,他去卫生间放了个水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都琦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从外衣兜里翻出手机,他刚想打电话,铁门忽然咔拉一响,都琦带着一身寒气钻进屋里。

“哎呀,哥,你醒了啊。”看见常河站在那往这边望,都琦抬手给他看了看手里拎的饭盒。“正好我出去买了点饭菜回来,快趁热吃吧。”

常河愣愣地“噢”了一声,感觉肚子里确实有点饿,便回身把茶几简单收拾了一下,让都琦把饭菜摆上来。

等到饭菜摆好,两个人围绕茶几坐下,常河擎着筷子忽然开始犯难。上次住院那会儿,护士大姐对他说过的话他可还没忘,人家说,肛裂想要减轻疼痛早日治好,必须得注意饮食注意保养,平时尽量以粥类的流食为主,荤腥油腻坚决不可以沾,否则就等着在马桶上嚎到昏厥吧。

都琦饿得不轻,抄起筷子低头猛吃了一阵,他忽然发现常河表情古怪地僵在座位上,迟迟没有开动,一副又郁闷又羞恼的模样。

“哥,你怎么不吃呢?睡了快一整天了,你不饿啊?”

常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犹犹豫豫地吭哧了几声,最后硬着头皮说:“你买的这些菜太油了,我吃不了。我现在……就只能喝点稀饭什么的。”

“啊?”都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常河的脸又有泛红趋势,这才一下子恍然大悟。“哦哦哦,我知道了。那个什么,我没考虑周全,你等会儿,我现在下楼去给你买粥去。”

见他这么上道,常河反而更尴尬了,连忙拽住他的胳膊,“不急不急不急,你吃你的吧,或者我自己弄点也行。”

都琦点了下头,一边迅速扒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哥,你躺着吧,我吃完就去买,顺便再打听打听薛哥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不然总感觉不踏实。”

后半句话算是说到常河心坎上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薛南珲那边的状况,死了得想死了的辙,活着也得想活着的对策,反正怎么都是麻烦,能提前知道些讯息,总比没头没脑的等着事儿找上门来强。

快速吃完晚饭,都琦披上外衣准备下楼。常河见他两只耳朵露在外面被冻得通红,便赶紧叫住他,转身在衣柜里好一顿扒拉,末了翻出顶带护耳的大棉帽子。

“这还是我爸年轻时候单位发给他的呢,里子是纯貂皮,可保暖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帽子扣在都琦头上,结果发现帽子太大,脑袋太小,帽檐几乎快要盖到对方的眼睛上。

看着都琦那副滑稽的傻样,常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感觉心里的烦闷都减轻掉不少。都琦眼前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只好委屈巴巴地撅了撅嘴,嘟嘟囔囔地说:“笑什么嘛……你头大,我头小,戴着不合适不是很正常?”

常河憋着笑点点头,大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嗯,反正能保暖就行。你快去快回吧!”

根据都琦四处打听来的情报,薛南珲似乎已经脱离危险,捡回了一条性命。常河本以为他清醒过来之后势必要找自己报复,就算不报警送他进监狱,也少不了来一招三刀六洞以牙还牙;可是战战兢兢地等了几天,竟然没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好像被彻底遗忘了似的。

他心里不踏实,让都琦再去找人打听,结果一问之下得知,吴老三趁薛南珲重伤住院之际再次反扑,带着手下四处生事,甚至还派人到医院里下毒手,意图把他彻底消灭。薛南珲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正焦头烂额着,哪有工夫再分精力去对付两个小喽啰。

这个结果让常河感到既诧异又庆幸,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是在窃喜之余,他还是感觉十分不安,毕竟薛南珲不是什么善茬,不太可能会默默吞下这么一口闷亏,即使现在倒不出工夫,可是日后等战况消停了,难保他不会旧事重提,到时候自己还是得倒大霉。

思来想去,似乎还是趁这个时机躲得远点,逃开薛南珲的势力范围为妙。可是他心里放不下乔思思,又没理由带人家一起走,犹犹豫豫地一直拿不定主意,只说再看看情况,等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跑路也不迟。

就这样又过了不到一周,常河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一通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常河,你、你在上班吗?现在方不方便出来一趟?”

来电话的人是乔思思,她的声调在努力保持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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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旧不难听出其中的颤抖。

常河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回应道:“没有!方便!你在哪呢?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在火葬场。”电话那头,乔思思用力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想把哽咽憋回去,可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气息不稳地带着哭音低声说:“你快点过来,帮帮我吧……”

从小到大,乔思思向来都是坚强到有些倔强,常河哪里见过她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于是瞬间就慌了,一边套衣服一边忙不迭地答:“别哭别哭!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没事的啊!有我在,什么事都没有!”

路上,他心里半是惴惴半是恼火,先是思考如果是薛南珲他们找的事可怎么办?新仇旧恨加在一块,那孙子指不定又要想出什么损招来侮辱他;想着想着,他火气上涌,忍不住在心里发起狠来,心想大不了就来个同归于尽,自己烂命一条,怕什么?

等到了地方,他深吸一口气,把水果刀藏进裤兜,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跑到乔思思跟前,却发现对面人数虽多,但似乎都是些大叔大婶之流,看着并不像是混社会的。

“干嘛呢你们?想找事是不是?给我起开!”

反正不管对面是些什么人,能把乔思思惹哭在常河这就是一等一的大罪。上前一步一把推开站在最前面滔滔不绝的地中海大叔,常河抱起双臂挡在乔思思母女身前,压眉瞪眼摆出一副凶悍模样。他的身高体型摆在那,再加上这几年混社会混出的一身痞气,一旦亮出些狠相,看起来还真是挺唬人的。

围在四周的一干大叔大婶们见他气势汹汹,气焰不由自主地弱下三分,停顿片刻那地中海才梗着脖子回:“你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老乔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来掺和!”

虽然不清楚他们这帮人围在这具体是在吵什么,但是常河知道,这种时候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输,哪怕是胡搅蛮缠也得给场子镇住才行。于是他虎目一瞪,扬起下巴睥睨着对面人,掷地有声地说:“我他妈都跟思思领过证、预备下半年办婚礼了,你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老乔家就这么欺负我媳妇的?”

地中海愣住,与周围人面面相觑,半晌才一脸迷惑地嘟囔说:“你是思思的老公?我没听大哥说过啊!你可别糊弄我。”

闻言,乔思思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男人的眼睛。

“说得好像你跟我爸很熟似的,一年碰不着几次,见面就是喝酒吹牛,大呼小叫!我什么时候找了老公还用向你报备吗?”

她话音刚落,马上有个穿红带绿的婶子咋咋呼呼的叫起来:“哎哟!你这小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其余众人见势也马上跟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起来,间或将矛头对准乔思思的母亲,唯独不敢对常河开炮。

常河皱着脸听了几句,大概明白过来一点,似乎是乔思思的那个死鬼老爹前日里不幸被车轧死,今天刚刚火化完,平时八辈子不联系的亲戚们就急不可耐地堵上来想要吃绝户。乔思思跟她妈孤儿寡母两个人,实在被欺负得不行了,无奈之下才叫常河过来帮忙撑场面。

捋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之后,常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只是装出来的狠戾,现在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凶悍,如果不是理智提醒他现在不适合惹是生非,他真想给这帮操蛋玩意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闭上你的臭嘴!瞎几把bb什么呢?”踏前一步,他用食指指住其中一个声音最响的麻秆男人,压低声音威吓:“以为家里没男人了,所以可劲欺负起人家孤儿寡母了是不是?特么当老子是死的啊!谁敢动我媳妇和丈母娘一下试试?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麻秆嘴上叫得厉害,胆子却是小如绿豆,见常河甩着膀子朝他逼过来,吓得立刻噤声,装作烟瘾犯了的样子摸着口袋低着头倒退出去老远。

他那副熊样实在不堪称之为对手,常河转过脸,用目光扫视了一圈面露惧色的众人,随后又盯住那个地中海——这人乃是乔思思的二叔,似乎是众亲戚之首,刚刚一直叫嚣着让乔思思替他爹还钱,是这群人里唯一还敢跟常河正面对抗的。

“二叔,你说思思他爸欠你钱,那总得拿出个借据吧?空口无凭的,你说还钱就还钱?当我们是傻子吗?”

地中海见己方气势明显衰落下去,开始着急起来,比手划脚地说:“谁家亲兄弟借钱还写借据啊!他问我借钱那事,我家邻居都知道!你们不会是想赖账吧?”

常河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谁要赖账了?我不说了让你拿借据过来吗?再者说,就算是真的借了钱,有像你们这样在火葬场就开始闹事的吗?知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知不知道什么叫入土为安啊?你们这么不积阴德,也不怕他爸半夜去找你们索魂?”

那地中海被一通抢白,脸上表情霎时间五彩斑斓,指着常河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最后气到眼前发黑,身子一仰向后栽去。

其余众人见状立刻如沸水中的老鼠一般吱哇乱叫着拥上去扶他,常河则是趁机一把牵住乔思思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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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她俩光速撤离战场。

护送娘儿俩回去的路上,常河听乔思思讲述了来龙去脉。原来前天晚上,乔思思的死鬼爹喝了点小酒,不知怎么冒出了去碰瓷捞钱的馊主意,并在雄赳赳气昂昂地扑向一辆大卡车后,成功将自己做成了一摊面目模糊的人饼。据说交警来了之后,甚至都没有打120,看了一眼就直接叫火葬场开车来给人铲走了。

死鬼爹自然是死不足惜的,但是死鬼爹生前作孽,死后也留下不少麻烦。今天来的那帮亲戚跟他足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见乔思思母女无依无靠,便想趁机霸占他家房子以及老一辈未来的遗产,而至于地中海所说的借钱一事,听乔思思说,似乎的确是真的,但那钱也早就被死鬼爹拿去挥霍一空,半点都没有花在她们母女二人身上。

唉声叹气地吃过一顿饭,乔母精力不济,便先去屋里躺了,留常河和乔思思在客厅里相顾无言。

抽出纸巾擤了把鼻子,乔思思强打起笑容看向对面人:“常河,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脸上的淤青还没消呢。”

常河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小声答:“呃,这个……也不算打架吧,就是起了点冲突,然后互相……那个……干了一拳。没啥大事,不严重。”

乔思思叹了口气,“这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唉,算了,不说这个了,总之今天谢谢你,你要不来帮我这一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是没看见他们之前那架势,巴不得把我们娘儿俩生吞活剥了。”

“谢什么,你遇到麻烦,那我肯定得帮啊,还能看着他们欺负你不成。”顿了一下,常河眨眨眼睛,试探着又说:“那……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我感觉这帮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后估计还得来找麻烦。”

“那肯定的。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不来占一下,对他们来说不就等于是吃亏?”疲惫地支起手肘撑住脑袋,乔思思垂下眼帘,洁白的牙齿微微用力咬住嘴唇,半晌才继续道:“我打算先把我妈送回老家。大姨她们早就说过要接她过去,但是我爸那阵儿疯得厉害,天天在家里挥菜刀说要把我们都砍死,我妈怕连累到家里人,所以一直没敢回。这下他自己作死,我们倒是轻松了不少。”

“哦哦,这样。”常河点点头,沉默半晌,犹犹豫豫地小声问:“那……那你也要跟你妈一起回老家吗?”

乔思思笑了一下,嘴角现出小小的梨涡。“我不回去。我又不会种菜养猪,我去那边干嘛?张嘴吃白食啊?”

停顿片刻,她望着干净而斑驳的桌面,轻声又道:“我想去大城市打工,见见世面,开阔眼界。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努努力考个研什么的。”

听见这话,常河就知道对方多半是已经做好了打算。他心里明白,当年因为父亲的缘故没能读大学,是乔思思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这两年她一边打工一边自学,硬是排除外难考下了本科证书,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母亲,估计早就拍拍翅膀远走高飞了。

“那……那……”瞄着女孩清秀的侧脸,常河很想说那咱们一块走好不好?即使不做男女朋友,到了陌生城市也能互相帮一把,搭个伴什么的,总比一个人打拼要强。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想起了都琦。

都琦虽然没有直接惹上薛南珲,但他要是自己一个人跑了,难保对方不会拿都琦撒气,所以如果要走,就必须得带上都琦一起走;但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乔思思一向不大看得上都琦,如果非要带上都琦一起跟在她屁股后面,势必会惹得她很不高兴,到时候又是两头犯难,非常麻烦。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话果然还是不能随便说,至少得等他想好具体解决办法才可以。而乔思思见他吭哧半天都没有下文,似乎也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因此默默地垂下头去一言不发,手指则是无意识地在餐桌上打转画圈。

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常河看了眼外面天色,从椅子上站起来,努力把声调放得轻松:“嗬,都这个点了,我先回家了,你也去休息吧。之后有什么事的话再叫我啊,别拿我当外人,真的。”

乔思思也站起身,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好,我知道,有事一定找你,你想推都推不掉。走吧,我送你下楼——对了,你脸上那几块青,用不用再擦点药膏啊?”

常河赶紧冲她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回屋歇着吧,我还用得着送啊?脸没事,过两天青就消了,我都习惯了,嘿嘿。”

态度强硬地把想要送他的乔思思挡在门口,常河关上防盗门,转过身用力搓了搓脸,神情颇为烦乱的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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